市政官的房間高貴而典雅,桌邊的瓷器一看就來自遙遠的東方,側牆上的壁畫顯然出自大家之手。
正對門的牆壁上,一幅愛琴海周邊地圖刻在上麵,威尼斯的殖民地都用金子標注出來。克裡特,內格羅彭特,科孚島,還有亞該亞和科林斯地區的重要港口。
連綿不斷,像一塊刻在帝國臉上的醜陋刀疤。
米洛托本人是一個魁梧的中年人,看上去保養的很好。華麗的服飾,名貴的飾品無不顯示出主人富裕的家境。
市政官的手上拿著一支鑲金的手杖,手杖頂嵌著一顆奪目的紅寶石,其上雕刻著聖馬可的徽記。
這些金子是否來自查士丁尼的立像?
這枚寶石是否曾是拜占庭皇帝的珍藏?
乃乃的!
以撒快步上前,擺出一副謙恭的樣子。
“尊貴的閣下,願上帝保佑您,我此次冒昧前來,多有叨擾。”
“作為您最忠誠的朋友和後輩,我為您帶來了一份禮物。”
以撒解下腰間寶劍,呈上。
“這把劍是我母親的藏品,最早來自一位在耶路撒冷征戰的十字軍騎士,曾經痛飲過異教徒的鮮血,”
“我母親的祖先買下了它,傳到我這裡。”
以撒抽出寶劍,劍身清鳴,濃鬱的寒光仿佛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低了幾分。
劍身布滿密密麻麻的傷痕,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透出暗紅的血色。
米洛托接過寶劍,細細端詳。
“這……我怎麼能收下如此貴重的寶物呢?”
雖說如此,他那毛絨絨的手對著劍身摩挲個不停。
“土耳其諺語有言‘最英勇的武士享有最鋒利的彎刀’,這樣的利器隻有到您的手上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米洛托深深看了以撒一眼,仿佛想找出說謊的根據。
以撒坦然地迎接了他審視的目光。
快接啊!快接啊!
米洛托一笑,放下寶劍。
“說吧,找我什麼事?”
“陛下派我去運送糧食,我們沒有可以護衛商船的戰艦,我想向您購買一艘大型槳帆船和配套的奴隸以及水手。”
米洛托又一笑,
“這是皇帝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陛下日理萬機……”
以撒硬著頭皮。
“你知道共和國規定不允許私自將戰艦賣給其他國家吧。”
以撒點點頭。
“也就是說,你想繞過威尼斯和君士坦丁堡,以個人名義向我訂購一艘搭載了水手和奴隸,裝備齊全的戰艦?”
以撒又點點頭。
氣氛忽然停滯了起來,米洛托撫著劍身,久久不語。
“可以。”米洛托緩緩說。
以撒鬆了一口氣。
“彆急著高興,我可以賣給你這樣一艘戰艦,不過不是威尼斯官方的產品,而是出自克裡特島,我家族的私人船廠。”
“完全可以,我信得過市政官的人品。”
以撒連忙說。
“5000杜卡特金幣。”
“你……”
少許,以撒拒絕了米洛托的晚餐邀請,走上君士坦丁堡的街道。
冷汗半濕衣襟,以撒總算鬆一口氣。
其實,購買威尼斯私人船廠的戰船本就是主要目的,賣私船本就是許多商業貴族的掙錢方式之一。
給夠錢,他們甚至可以把最新的戰艦賣給奧斯曼人。
但是,這種東西不能直接說破,所以才有了用來“交個朋友”的寶劍。
至於那把神乎其神的寶劍,確實是以撒母親的收藏,但是故事全都是杜撰的,以撒根據對市政官的了解,編出來專門逗他開心。
而且5000杜卡特,剛好就是私船大概的價格,米洛托照樣大賺一筆。
無論如何,第一步成功了。
以撒坐在馬車裡,迎麵吹著海風,遠方的大海上,漁民趁著潮水,出海捕魚了,他們離開的地方,太陽緩緩落下。
明天清晨,他們將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