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司作為大秦的核心暴力機構,承擔著管轄修行者的重要職責,在此擁有一處衙門是十分尋常的事情。
陳遲走在其中,看著千篇一律的無趣宮牆,心情著實有些不好。
他在離開那處民宅後還不到半刻鐘,正準備再次到訪林家,與顧濯詳談朝天劍闕到底有多麼的適合對方,努力完成自己的招生大業之時,忽然來了一位巡天司的執事邀請他到此處,言稱一位上級想要與他見麵。
巡天司終究是朝廷的衙門,哪怕他的身份也算得上特殊,依舊逃不過那些繁複的規矩。
這般想著,陳遲不知不覺行至衙門深處,見到了那一方水榭,便也見到了那位憑欄而立的黑裙女子。
於是他怔住了。
下一刻,他醒過神來,連忙認真行了一禮,恭敬說道:“裴司主,您怎麼來望京了?”
“順路過來看看。”
裴今歌的聲音聽著有些懶,但不是慵懶,而是沒睡醒的困懶。
陳遲聽著這話,神情依舊恭敬,找不出平日裡的半點隨意。
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因為這位女子貴為巡天司的兩位副司主之一,權勢熏天。
更因為此人境界極其高深,早在多年前就成功突破歸一境,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老怪物。
裴今歌輕聲說道:“我想聽聽今天發生的事情。”
陳遲聞言有些驚訝,更不敢隱瞞半句,以最快的語速將今日所見所聞完整地複述了一遍,不留半點錯漏。
而他這番話裡的重點,理所當然地放在了顧濯身上。
裴今歌靜靜聽完後,說道:“一招殺之……連你也做不到嗎?”
“是的。”
陳遲低聲答道。
“聽著還挺有意思的,頗有幾分前人風采……查一查他是什麼來曆。”
裴今歌隨手從身旁瓷盤裡拾起一把餌料,往欄外揮灑一空引得滿池魚兒爭搶。
她想了想,又道:“還有,你去準備一下吧。”
陳遲不解問道:“啊?”
裴今歌漫不經心說道:“找個時間,我親眼看看他。”
……
……
“那隻橘貓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有三個人一起進那間屋子了,還在裡麵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三個人,一具屍體,聽起來怎麼感覺怪怪的呢?”
“所以你想到了什麼?”
“書上不是有兩腳羊的說法嗎?我在想夏天快到了,那三人是不是想吃冰煮羊。”
“……這想法也太邪魔外道了點兒,你還是稍微收斂一下吧,我可沒興趣當舉世之敵。”
“但你不覺得這很適合夏天嗎?”
“到底哪裡適合了?”
“冰煮羊,是冰煮的誒!”
“白癡,冰煮羊你以為吃起來就是冷的嗎?”
“說起來冷這個字,我剛才路過皇宮的時候才被一個人冷的不行。”
“啊?你不就是一陣風嗎?怎麼還能被人冷到的?”
“難道我還會騙你嗎?那人的氣息恐怖的不行,就像是從屍山血海裡冒出來似的,佩著一把刀,可彆提有多嚇人了……”
“可你不是人吧?”
聽著那些正在熱烈爭辯的聲音,顧濯忽然不再沉默,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下一刻,他的世界霍然安靜了下來。
“怎麼了?”
春風自窗外來,小心翼翼地纏著他的衣角,低聲詢問。
“我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要你們幫忙,以及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
顧濯的語氣如常平靜,卻不知為何隱隱透露著急切。
話至此處,他取出了那個滿布裂紋的木盒。
是的,這件容不得任何乾擾的事情,即是他要開始煉化曇夜神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