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多禮。”
白浪行搖了搖頭,目光習慣性地在場間掃視一圈,緊接著在宋景綸的招待下,理所當然地坐在主位上,俯瞰在場眾人。
雖是席地而坐,但場間依舊有座次尊卑之分,位置越是靠近湖水那一側,便代表其人身份尊貴與境界高強。
今夜最好的位置屬於白浪行,旁邊則是發起這場宴會的宋景綸,再外側自然就是那些頗負盛名的天才,而已然到場的那位道門天女,則是坐在另外一側。
這位道門天女一襲白裙,縱使麵蒙輕紗,亦可見顏容之美,其氣質更是超然脫俗。
每當夜風過湖而至,吹得衣衫獵獵作響之時,眾人總會生出一種她下一刻便要飄然離去的感覺。
與之相比,無垢僧在賣相上無疑要遜色上不少。
宴會尚未正式宣告開始,湖畔的氣氛便已熱鬨了起來,絕大多數少年都很喜歡這次彆出心裁的宴席,早早就開始了飲酒作樂,借酒興暢談身前身外天下事。
話裡提及最多的,自然還是近在眼前的夏祭,他們既好奇今次夏祭的考題是什麼,也會互相交流自己的看法,聊哪家宗門更好,又或者是直接進入巡天司這樣的衙門修行……
難得一聚,又是正值青春的年紀,彼此之間自然有無窮無儘的話題可以聊。
然而絕大多數的話題聊到最後,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了那個名字。
——顧濯。
“那位怎麼還沒到?”
“聽說今夜這場宴會沒有邀請他。”
“但他不是說就住在白馬湖這邊的客棧嗎?應該會來的吧?”
“肯定會來,你們都忘了嗎?之前他可是放過話出來,巍然不動,坐等看他不順眼的人找上門,現在宋景綸真的找上門了,他怎麼可能不來?”
“但是今天宋景綸喊了這麼多人過來,顧濯再怎麼強也好,一個人也打不完吧?”
“誰知道,反正到時候你和我稍微退遠一點兒,彆莫名其妙挨揍了就行。”
“希望他能來,不然今晚就沒意思了。”
少年們交頭接耳說著小話,時不時飲上一杯美酒,吃上一口烤肉,愜意至極。
就在這時,征得白浪行同意的宋景綸站起身來,笑容如春風得意般望向場間近百位同輩中人,清了清嗓子,認真說了一番話。
“天色也不早了,為了不浪費諸位的時間,今夜這場宴會便正式開始。”
“在開始之前,我有一番話想要和各位同輩簡單說說,放心,這不至於占據大家太長時間。”
“我之所以舉辦今日這場宴席,為的不僅僅是讓諸位同道結下情誼,更是放眼於外來,要知道大秦已然踏入第二個千年,以史為鑒,千年之帝國必有積重難返之弊端,若非皇帝陛下於百年前重拾舊山河,掃儘邪祟,大秦定非今日之模樣,我等應承此誌……”
宋景綸的聲音漸說漸小,神情自春風得意至困惑不解。
他看得很清楚,起初場間眾人都在認真聽自己講話。
然而自從某一刻開始,便有人的注意力開始轉移,直至此刻,更是絕大多數人的視線都落在他的身後。
這是出了什麼變故?
宋景綸神情不變,忍著不皺起眉頭,惱火心想到底是誰在這時毀了自己的風光?
這般想著,他轉身往後望去,然後沉默了。
場間一片死寂。
在白馬湖兩岸的無數視線中。
在那燈火闌珊處,在稀疏月光裡。
一葉輕舟隨波而至。
月色明明稀疏,那一襲青衫卻獨被映得飄然如仙,離塵清逸。
小和尚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畫麵,看著與顧濯一並泛舟而來的那位少女,以充滿感慨敬佩意味的六個字打破了這漫長的寂靜。
“這是真能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