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處結束,外頭逐漸有人入場落座,兩人便也邁步離開這處陰暗角落,返回場間。
時近傍晚,炎日已成斜陽。
不再過分刺眼的陽光穿過層層紗幔,灑落在烏黑鋥亮的木地板上,留下溫暖色彩。
隨著入場的同齡人越來越多,每一位都是名聲不淺的天才人物,顧濯的同窗們早已安靜了下來,無意識地壓低了自己的交談聲,讓此間的畫麵變得嚴肅了許多。
之所以如此,很大原因是後來進場的天才們環顧場間時,視線往往會在他們的身上停留許久,生出不解困惑之意,繼而視線又落在林挽衣和神景天女的身上,表情變得格外古怪。
任誰被這種目光長時間不斷進行打量和審視,多少都會變得不自在起來,心生尷尬,再無興致。
林挽衣墨眉微蹙。
神景天女神情看似自然,然而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一抹寒意,明顯有所不快。
當顧濯和無垢僧回到場間,尚未來得及坐下,恰好有數人的對話聲響了起來。
“哎,今夜秀湖前輩怕是要心疼了。”
“此話怎說?”
“秀湖前輩釀酒雖不易,但今夜既然設宴邀請,想定不願虧待咱們,那不可得心疼了嗎?”
“那我覺得陳兄你對這心疼一詞的理解倒是有些膚淺了。”
“噢?李公子有何高見?”
“美酒終究身外物,真正難以彌補的是心血,要知道推演天機之事可不容易,極為勞費心神,這可是花多少錢財都補不回來的。”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紛紛開口附和,場間一片惋惜悲歎之聲。
唯獨顧濯這邊死寂無聲。
沒有誰是白癡,都聽得出來這些話就是在諷刺自己。
今夜除去顧濯一方以外,其餘人加起來也才二十個不到,堪堪過了一半,心生不滿也是人之常情。
畢竟誰也不願意這場難得的機緣被人平白分走。
而當這些人認出顧濯和林挽衣,還有無垢僧與神景天女後,心中更是深感不忿,無需任何言語溝通便自發聯合了起來。
終究還是那三個字。
憑什麼?
就因為你們幾個境界更高,身份特殊,家世背景雄厚就能乾這種壞規矩的事情?
樓內歡聲笑語,氣氛越發壓抑。
許多人的目光落在顧濯身上,心想自己雖然不是你的對手,但總能陰陽怪氣惡心上你幾句,難道你還能動手打人嗎?
真要是氣急敗壞到動手,那事情倒還好玩起來了。
有資格踏入今夜這場宴席的少年,誰背後沒有靠山?
到時候真鬨起來,隻要自己這方占著道理,那斷然是不怕的,要鬨到底的。
白浪行殿下那天是太過驕傲,自己先動了手,否則結果何至於那般淒慘?
今夜定然沒人會犯這個錯。
這般想著,場間的笑聲越發肆無忌憚,越發來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