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你是傷寒科方麵的專家,你覺得昌平這波發燒是怎麼回事情?現在上頭很重視,畢竟昌平離城區隻有幾十裡地,萬一傳播到城裡,那這危害可就大了。”
無論在哪個時代都害怕瘟疫,尤其是首都地區出現瘟疫,往往會對社會平穩起到巨大影響。
所以上級部門的指示,讓已經在昌平設立分院的中醫院先全力醫治,以最快的速度將疫情消滅,絕對不能蔓延到首都城區。
這事已經上升到政治的高度了。
林苦參思考了一下,沉聲說道:
“這次未知疫情,我們隻知道是一種以發熱為主症的外感急性熱病。
《素問·熱論》說:“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難經·五十八難》說:“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
這次疫情,我的判斷,屬於熱病,也是最凶的一種。”
屋子裡的其他大夫們聽了都是連連點頭,中醫講究辯證,先要把哪一種熱型辨彆出來才能對症下藥。
沈院長也沒有打斷林苦參,拿著紙筆在認真記錄著,畢竟他也是要向上級彙報的。
“風熱首先犯肺,濕熱直趨中道,內歸脾胃。病始於肺胃,重者可以逆傳心包,內傳氣營,深入營血,動風痙厥,由閉轉脫。
故熱症治在泄熱宣肺,我用銀翹散、麻杏石甘湯。對於濕熱則以清宣化濕為主,用藿樸夏苓湯、甘露消毒丹、王氏連樸飲諸方。兩者從氣傳營,又可殊途同歸。
至於療效如何?有效果,小部份病人能快速退熱,但大部分病人仍然持續高燒,這裡麵有兩個原因,要麼是我的醫術不精,要麼就是疫熱太凶,難以壓製。”
這話一出,會議室裡眾人都議論紛紛起來。
房三曉是兒科大夫,這時候也憂心仲仲地發言道:
“熱病,熱為火,火為陽邪,其性炎上,因此這波瘟疫,以火熱傷人多見,高熱煩渴、汗出、脈洪數。又因火熱傷人,表現為心煩失眠,脾氣暴躁、妄動、神昏譫語,症狀普遍嚴重。
林大夫的幾個藥方沒有問題,問題還是出在這波瘟疫實在是來勢洶洶,大家應該記得民國30年北平城內出現的那場熱疫,同樣的症狀,同樣的烈性,最後死了不少人……”
說到20年前的那種瘟疫,不少老北平人聽了瞬間就毛骨竦然,倒吸一口涼氣。
那場瘟疫也是以高熱不退為主,最終導致了城內屍橫遍野,死者達數萬人之多。
沈院長停下了筆,敲了敲桌子:
“在座的都是老大夫,老同誌,不應該如此畏懼疫情,民國30年是什麼年代?那都是舊社會,軍閥,曰本鬼子根本不把老百姓當人看,哪裡會想到去救治百姓?
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是我們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我們的宗旨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了人民群眾的健康和安危,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我們應該振作起來,把疫情消滅在源頭。”
沈院長說完,看到角落裡正愁眉不展的林三七,心中就不爽了。
心想現在是需要鼓舞士氣的時候,你林三七怎麼膽小如鼠,害怕成一團了?
“噯噯,林三七同誌,你不是號稱林神醫嗎?手握秘方,看來對熱病疫情有自己的想法和解決方案,要不你講幾句?”
潘曄輕輕戳了一下男朋友的腰,林三七瞬間就回過神來。
看到沈院長惡狠狠地眼神,輕咳了幾聲:
“這個這個,剛剛林苦參林大夫講的什麼熱呀濕呀的,我不大聽得懂,我下麵就講講我個人的見解。”
會議室裡突然一陣安靜,隨後哄堂大笑起來。
林苦參看著自己搞怪的小兒子,也是無奈地苦笑著,一個傷寒派中醫世家子弟,居然說不懂熱症?可不讓人笑掉大牙嘛。
當然林苦參也沒生氣,他不像彆的父親,覺得兒子一定要“類己”,否則就是不孝,是大逆不道。
沈院長以為林三七覺得現場氣氛太沉重了,故意搞笑調節氣氛的,於是笑過後問道:
“行,就按你的想法說說看。”
“我的想法是,這波疫情到底是什麼病毒,或者細菌、真菌,又或者其他什麼如支原體、衣原體感染引起,我們隻有知道了病原微生物,才能對症處理。”
在場的人馬上就聽懂了,林三七說的還是西醫的一套。
不少老中醫都麵露反感,在中醫院大談西醫,這不就是妥妥的中醫界叛徒嘛。
沈院長聽到了眾人的小聲議論,故意反問道:“那你的所謂布洛芬方,阿莫方屬於中醫還是西醫?”
林三七臉不紅心不跳說道:
“我是中醫子弟,當然用的是中醫方子嘍。”
林三七這話一出,會議室裡不少中醫大夫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喲,好熱鬨啊……”
這時候會議室大門突然被打開,進來一群人。
沈院長眼睛一咪,因為來人正是中醫院老對手,協和醫院的院長屠文斌,副院長葉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