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昨天的光片還有疑問,那大家看看今天早上剛拍的第二張片子,經過我們一夜的西藥抗感染、中藥活血化瘀,第二張片子上明顯可以看到陰影縮小了很多。”
啪~~~
這就像一個巴掌甩在了自認為全國實力最強的協和醫院眾人臉上。
臨床上,有時候拍個胸片,發現胸片裡有一顆不規則的高密度陰影,醫生一時難以分辨這是腫瘤還是炎症,穿刺又危險,所以往往會采取“治療診斷”。
就是先消炎嘛,抗生素掛下去。
消炎針用了幾天,再複查一個胸片,小了,排除腫瘤;沒變小,再進一步檢查。
現在經過一夜治療,胸片上的陰影小了很多,那基本上可以排除是肺癌了,甚至連普通的炎症都算不上,畢竟炎症也不會一夜之間就消退大半。
那麼結果隻有一個,這就是痰液堵塞或者血塊堵塞。
協和醫院的診斷完全是錯誤的,如果聽了協和醫院的建議讓外賓回家等死,那就是重大醫療事故了。
屠院長現在的表情更難看了,就跟死了老婆一樣難看,病房裡的溫度都下降了10c以上。
郭建喬兩條腿都在打戰了,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如果是普通病人,誤診就誤診了,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可偏偏這是一個外賓,還是上層關注的外賓,那這錯誤就會被無限放大了。
屠院長強壓住怒氣,對著病床上的病人和家屬就是一鞠躬,然後用英語說道:
“對不起拉米茲先生,因為我們的協和醫院的失誤,差點延誤了你的病情,我代表協和醫院向您和您的夫人道歉。”
拉米茲先生眨眨眼,有些疑惑,虛弱地點了點旁邊的畢興龍和馬忠禮。
“屠院長,畢醫生和馬醫生不是都在嗎?他們難道不是協和的醫生嗎?”
屠院長感覺自己的臉上又被甩了一巴掌,咬著牙回道:
“拉米茲先生,畢醫生和馬醫生已經調到中醫院工作了,他們現在不算是協和的醫生,這次給你搶救的也是中醫院醫療團隊,而不是我們協和醫院……”
屠院長一想到自己親手把10名最好的醫生送到中醫院,就恨不得給自己再甩兩巴掌。
自己這是資敵了。
同時他又想到,還有幾十名醫生連中醫院都沒機會去,而是回老家種田去了。
偏偏這批醫生一個個都是醫術最好,水平最高的醫生,卻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不能繼續做醫生,不能給人看病,這是多麼可悲可氣的事情啊。
然後留在協和醫院的這批醫生,不能說差,實在是差強人意,就比如這位郭建喬。
屠院長冷漠地看了一眼郭建喬,直把郭建喬看得膀胱都憋不住尿了。
如果換了以前,屠院長早就把這種飯桶給撤職了,滾蛋了,可是協和現在是青黃不接,就郭建喬這種飯桶已經是高年資醫生了,其他人比他更差勁。
想到這裡,屠院長真想仰天長歎,暗自落淚,沒臉見人了。
屠院長扭頭就走,想要離開這個讓他丟臉的地方,沈院長卻沒打算放過他。
“老屠啊,這從流感開始,你們協和醫院不行啊,咋老是讓我們中醫院給你們擦屁股呢?雖然我們的醫生水平是高點、機器更先進點,但你們也要加油,努力追趕我們中醫院啊。”
“追趕你們中醫院,我!!!”
屠院長真想拿一萬個針頭紮死這個老中醫。
“我什麼我?你不服氣?嘿嘿,我可告訴你,現在整個衛生係統,噢不,估計全中國都已經知道了,協和醫院不行啦,人家明明是支氣管擴張,卻硬說人家是肺癌回去等死吧。
鬨鬨鬨,要不是我們的林三七醫生剛好在場,你知道你們協和犯了多大的錯誤嗎?怎麼,不虛心好學,不向我們求教,你還想罵人?嘖嘖嘖……”
屠院長被懟得一點脾氣都沒有,隻能恨恨地一跺腳:
“都踏媽給我回去,馬上組織全院大學習,到時給我考試,考試不通過的都踏媽通通滾蛋,管你是戶口是哪的,我們協和不養閒人!”
說完,屠院長氣呼呼走了。
沈院長看著協和醫院眾人的遠去的背影直接哼起了小曲:
“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傳令號,大小兒郎聽根苗,頭通鼓……”
林三七心想沈院長也是高興太早了,協和醫院哪裡會輕易打敗的?等過了特殊年代後,他們照樣會鳳凰涅槃,重新成為全國,甚至是全球最好的醫院之一。
轉院後當天晚上,拉米茲大使就蘇醒了,其實內行人都知道這是糾正休克後的正常現象。
但彆人都認為他林三七很神奇,林三七當然也不會說補液補血補下去都會蘇醒的。
第二天,中醫院繼續給予活血化瘀中藥和泰能等抗感染,但拉米茲先生還是感覺非常虛弱,胸口疼。
咯血已經止住了,林三七用了施今墨老爺子的“斷血流”,一粒藥見效。
這讓林三七再一次覺得從病情出發,如果能中西醫結合,互相配合,療效可能比單純西醫或單純中醫更好。
第三天,拉米茲先生第一次起床,準備自己上廁所。
阿利雅夫人還有些擔心:“親愛的,我覺得你最好還是聽醫生的話臥床休息。”
拉米茲老頭卻堅持要起床:“扶我起來吧,再不走我都要瘋了,或許多運動多走走有利於恢複呢。先扶我去廁所,我得解決一下。”
好吧,中醫院這個臨時住院部是沒有廁所的。
院方給病人準備了尿壺和屎盆,是讓病人吃喝拉撒都在病床上解決的。
所以拉米茲要上廁所,必須走出病房,然後再最角落的公共廁所,還是旱廁,沒有衝水係統,也沒有馬桶,而是蹲坑。
我們國內的人一般喜歡蹲坑,一是覺得乾淨衛生,二來是覺得蹲著更容易一瀉千裡。
而歐美白人不喜歡蹲坑,他們喜歡馬桶。
可能是因為白人的小腿柔韌性較差,長期食用肉質食物的緣故,導致踝關節較為僵硬,造成蹲法有難度,所以“亞洲蹲”對他們來說幾乎是一種酷刑。
現在拉米茲大使想自己上廁所,對一個肥胖的外國老頭來說,蹲下去就很困難。
阿利雅夫人和秘書兩人不得不左右攙扶著,然後屏住氣,忍受著臭味。
拉米茲也在用力撐大便,結果一用力,壞了,胸腔壓力一高,瞬間連著咳出三口血來。
阿利雅夫人嚇壞了,大喊著:“ohgod,ohgod,helpe~~~~”
這時候中醫院昨時病房裡裡外外都圍滿了人,安保人員、工作人員、醫務人員起碼有幾十個人,聽到呼救聲一個個嚇得魂都沒了。
畢興龍看到蹲坑裡麵一地的鮮血,以及老外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也嚇得魂不附體:
“快,快送到病房,快去叫沈院長和林主任,要快。”
這一下子,中醫院裡又開始雞飛狗跳起來。
彆醫生和家屬們的緊張不同,拉米茲大使自我感覺良好,吐了幾口血之後感覺更好了,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於是當老頭被工作人員急急忙忙抬回去的路上,開玩笑對妻子說道:
“親愛的,彆緊張,我覺得吐了血以後整個人都好多了,我……”
沒等老頭說完,阿利雅夫人尖叫一聲:
“天呐,這是回光返照了?啊呀,我的夫啊~~你怎麼命這麼苦啊~~黃泉路上你慢慢走啊~~”
沈院長和林三七、林苦參3人這時候正躲在辦公室裡吃著豬頭肉和花生米在討論拉米茲的病情,酒是不敢喝的,這點操守還是有的。
突然馬忠禮趕了過來:“沈院長,林主任,快,病人大量咯血!!!”
對國人來說,咯血或者說吐血是非常了不得的疾病,往往代表著有內傷快死了。
辦公室裡幾人一聽,迅速都衝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