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山上那些未化完的白雪積累在山頂映著日光耀眼得奪目。天氣漸暖,大部分的雪已經開始融化並彙聚成一汪水與山中的溪流一同從山頂流下。
在蒼梧山的半山腰有一個小村子,它在這裡存在了許多年,村子不大,約莫十來戶人家。
現下正是夜幕時分,屋中還未點燈燭,隱約借著窗外冷白的月光可大致瞧見屋中陳設,小屋不大,放了一張床一套桌椅便略顯得擁擠。
床上睡了人,瞧不清麵貌,她從昏睡中醒來時,對周遭一切都感到陌生,這時門外傳來一聲響動,有人推開那扇木門走了進來。來人端著燭火,火光雖然微弱,但仍然將這件小屋照得通明。
“你醒了?”說話的是一個小孩子,年齡瞧上去不大,應該七八歲左右,樣貌精致,笑起來的時候右頰有個很明顯的酒窩。
“這裡是你家嗎?”青衣環視了周遭一圈,沒有看見莫冉心下正奇怪,就見那孩童湊到了自己麵前。
“你是在找你的朋友嗎?”他小聲詢問青衣,在得到她的答複之後伸出右手食指指了一下外麵,與她解釋道:“剛才那個姐姐一直守在你的床前,村子裡來給你看病的尤大娘都差點被凍壞了,我就隻好先讓那個姐姐去外麵等著了。”
青衣見他對莫冉的存在完全不害怕,心裡倒是起了幾分興致,“你叫什麼名字?”
“梓桐,曹梓桐。”他鮮少見到蒼茫山上出現外人,說起自己名字時也有些靦腆。
“倒是一個好名字。”
他緊張地捏著衣角,小聲道:“這是我爺爺為我取的名字,我雖然從未見過他,但是我爹爹說,爺爺對我寄予了厚望。”
“那你爹爹有與你說過你名字中所包含的意思嗎?”不知為何,青衣對他莫名的有種親切感,也或許隻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天真懵懂,未曾染上塵世的欲望。
梓桐搖搖頭,沉思幾秒後又點點頭,小聲道:“爹爹曾說過梓桐是一種藥的彆稱,其餘的便沒有了。”
“梓桐的確是一種藥名。不過它也有其它的含義,梓桐兩字分開都代表樹木,皆是可以用來製作古琴的上好材料。梓樹是木中最為尊貴的,但它還可作為故鄉來理解,桐,也稱之為‘榮’。”青衣看他似懂非懂的樣子,難得有耐心來為他解釋,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頂,“我想,你爺爺他是希望你將來可以駕著帝王的車,榮歸故裡。”
他的眼裡頓時滿是憧憬,正待他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從門外傳來了幾道咳嗽聲,一個體態豐腴,麵容姣好的女子從屋外走了進來,她雙手端著一個木盤,盤上放著幾個小碗,進了門看見梓桐之後莞爾一笑:“我還以為你躲哪裡去了,你爹爹正四處找你呢,若你去得晚了怕是又要挨罰,快些趕過去吧。”
梓桐縮了縮脖子,塌著肩慢慢往屋外走,固然滿臉的不情願,但依舊懂事地回身關上了房門。
女子往前一挪動腳步,露出了躲藏在她身後的莫冉,莫冉知道自己被發現之後,對著青衣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不過即使她知道青衣已經看見自己了也依舊沒有靠近青衣的意思。
“家中簡陋,沒有什麼好菜可以款待。你身體又比較虛弱,我就隻好煮了些白粥,炒了幾個清淡的小菜給您。”婦人將飯菜擱置在小方桌上,然後站在那裡,舉止間有些局促不安。
“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青衣原本還打算繼續偽裝下去,隻是在看到女人的神色後她打消了這番念頭。青衣收斂了唇角的笑意,窗外突然雷聲轟隆,大雨立時傾盆而至,此時的青衣抬起頭看向她,眸色深諳,言簡意深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
女子伸出手輕柔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的唇角上揚,但眼角卻有一行清淚落下,“在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之後。。。我便已經知道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麵。”
“。。。這個孩子會成長的很好。”她雖然無法看見這個孩子的未來,但她知道這個孩子的未來滿載著希望,他會健康成長的。
“你與我故人有緣,哪怕她沒有拜托我,我也會幫這個忙的。”即便這件事從最開始就是青衣與她的一場交易。
待婦人走出了房門,青衣輕挑眉梢,望向躲在屋子一角的莫冉,笑問:“你這是在躲我嗎?”
“。。。嗯。”莫冉看了一眼她,眼眶微微泛紅,又低垂著頭,聲音悶悶的:“你的傷沒事吧?”
“你在擔心我嗎?”她眉眼柔和的看向莫冉。
“。。。如果,不是因為我。。。”
莫冉話還未說完,就被青衣打斷,她對著莫冉招招手,看著莫冉還是不敢近前,搖頭歎息一聲:“即使你不在,我也會去湊這份熱鬨的。尤不言雖與我並沒有太深的過節,可是與她交往甚密的那個人卻與我有著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