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善山山上常年薄霧縈繞,使人窺不清全貌,加之地處郊外極為偏遠,所以少有人知道原來在這座山上還有一座小小的廟宇。
莫冉站在廟門前的台階下停下身形不敢再走,一隻手死死拉住青衣的衣角,空氣中的檀香清冷撲鼻,她嗅著那股香味和著口水吞咽下肚,顫顫巍巍地說:“青衣,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怎麼?”
“。。。這。。。”莫冉哆哆嗦嗦:“這裡。。。不是。。。菩薩待的地方嗎。。。”
“我們這麼。。。大搖大擺的。。。是不是。。。不太好?”說著,莫冉還小幅度地後退到青衣身後躲藏起來。
青衣瞧她一眼,扯過衣角,邁上台階,“神也是分善惡的。”
見她完好無損地推開廟門,跨進庭院,莫冉鬆了一口氣,然後試探著跟了過去,發現當真不會有事之後,剛才還緊張萬分的情緒立時鬆懈了下來。
“難道這廟裡供奉的是惡神?”
“嗯。”
庭院中間有一個蓮花池,再往前就是神殿,神殿大門敞開,隱約可見那裡麵供著一尊鍍金神像。莫冉隻瞟了一眼就沒什麼興趣,她望著眼前這池子正覺得詫異,打算探下身仔細瞧瞧,剛伸出手就被青衣看出意圖阻攔了下來。
“不要命了,什麼地方都敢上手。”
“這不是有你在嗎。”莫冉對她眉開眼笑,然後望著那池水一臉不解,“廟宇庭院一般正中間不都擺放什麼香爐之類的東西嗎?怎麼這裡卻建了個蓮花池?”
“這裡。。。”
“這是養魂池,要是掉下去可就再也回不來了。”來人聲音溫潤,如春風輕拂。
抬頭剛見到那人的臉,莫冉言行舉止間不禁端莊了幾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好看的男子,雖說看上去應該比她年長許多,還穿著一身道服,但這世上能將道服穿得如此清雅脫俗的也實為難得一見。
真可謂是濯濯如春月柳,蕭蕭如鬆下風。
“失禮了。”莫冉紅著臉,向他見禮。
那人見狀,緩緩露出一抹笑,“不妨事。”
莫冉越瞧他越覺得歡喜,連那人隻是尋常客套的神情也能看著出了神去。
“山上少有客至,今日貴客臨門,這裡簡陋,若是招待不周還請兩位見諒。”他將兩人帶到寮房,為她們推開房門。
莫冉回過神來,頗覺羞惱,覺得在他麵前失了禮數,紅著臉小幅度地搖頭,“原就是我們叨擾了,望公子不要見怪。”
望著那人慢慢走遠,莫冉這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跟在青衣身後進了房間。
青衣在一旁施施然坐下,端著茶杯輕抿一口,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怎麼,喜歡他?”
“。。。沒有啦。。。對他隻是有一小點的欣賞而已。”莫冉用手指小小的比劃一下,含羞扭捏道。
青衣冷哼一聲,手指在那杯冷掉的茶水裡輕沾,然後將那滴水彈向莫冉的額間,“清醒了嗎?”
她捂著額頭,緩了緩神,然後兩手抱臂,回憶起剛才自己的模樣,頓時一臉惡寒的揉搓手臂。
“你會這樣是因為無心體質的原因。”見她抬起臉看著自己,青衣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解釋。
“他原本是當朝君王的親兄弟,也是前任君王所屬意的下一任君王人選。但因他自幼體弱,於是很小的時候就讓他跟著了塵大師帶發修行,法號——無心。”
莫冉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提出一個疑問:“那為何他現在會在這裡?”
“天昭之前曾發生過一次內亂。現任君王傳言為奪帝位,弑殺手足,還毒害親生父親。也就是因為那場災禍他才會待在這座不見天日的山上足不出戶。”
“啊,那他好可憐。”她兩隻手托著下頜,有些可憐他的遭遇。
青衣挑眉,嗤笑一聲:“可憐什麼?我還未說原因呢。”
“不管怎麼說,他一個人待在這裡孤苦伶仃的是挺慘啊。”莫冉歎了口氣,“就像我當初一個人待在廟裡一樣,無人作陪。”
“他跟你可不一樣。”她喝了一口茶,笑道:“你莫不是忘記了你剛才被迷惑的那副模樣?”
“他師父為他賜法號——無心,當然不是希望他了斷塵緣,而是想讓他時刻謹記以善心待人。”
莫冉皺著鼻子,回憶了一下剛才對無心的印象,“我覺得他看起來還挺好的啊。”
青衣搖搖頭,“世人隻知皮相,不知其心。”
“他的皮相世人見了,都會感歎一句神佛在世,隻是,那皮相裡麵的卻不是什麼善心。。。你可聽過一句話?”
“大善近偽,大智近妖。”
善良到了極點,會讓彆人覺得虛偽。智慧到了極點,會讓人覺得是妖怪。
“無心這兩樣可以說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