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霧蒙蒙一片,不見天光,不見人影,有腳步聲急衝衝由遠及近,瞬間破開迷障,撥雲見日,天光乍現。
兩邊穿山遊廊,雕梁畫棟的臥房中不少人來來往往,行走間動作小心而謹慎。步階下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男子正在那裡焦頭爛額的來回走動著,還不時的將頭朝向屋子的方向,神態焦慮。
一個體態豐韻的女人被一群做侍女打扮的人簇擁著進了臥房,那男子見他們到了慌忙緊隨其後進了裡麵。男子進屋後幾步走到床榻旁坐下,一隻手握著床上身懷六甲的女人的手,另一隻手用布帛擦去她額上的汗水。
從日薄西山到天光破曉,那個幼小的生命方伴隨著一聲啼哭來到這個世間,穩婆見孩子順利出生,悄然鬆了一口氣後將她放進了早已備好的熱水中稍微清洗一番,然後便用綢緞的絲被牢牢地裹住,遞到了女子的眼前,讓她仔細的端詳。
望著懷中柔弱嬌嫩的嬰兒,女子一雙眼頃刻間溫柔了下來,帶著點點水光,其中一個侍女瞧見慌忙上前勸道:“夫人,您剛生完孩子傷了元氣,還是先躺下來好好休息。”
女子聲音虛弱:“秋娘,你將孩子抱去給他看看,他一定等急了。”
“是,夫人。”說完,秋娘抱著那個孩子正準備走出房門,卻在門外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慌忙見禮,那男子抬手止住秋娘的動作,從她懷中小心地接過孩子,讓她退下。
“夫君?剛剛管家找你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倚著床欄,聽見聲音見他進來,急忙開口問道。
“你可還記得曾跟隨我左右的那個軍師?”他右手懷抱嬰兒左手輕擁著她,低聲詢問。
“軍師,是那個行為頗為古怪的人嗎?”
她對那個軍師並沒有太多的記憶,隻隱約記得那個人不愛與其他人接觸,隻會在莫正平遇到危險或是有所求的時候才會出現。唯有一次因為天昭國現任君王要滅掉季禺國,那人才會一直隨軍左右。
“你呀,怎麼到了現在也還是討厭軍師。”莫正平對於此事一直頗感無奈。
她眉尾輕挑,逗弄著他懷中的孩子,低首淺笑,“初見時,我便覺得那人是想要自我毀滅,我不是討厭,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接近。”
“我聽聞軍師曾經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所以才一直無法敞開心扉。”莫正平言語間也有幾分讚同她的看法。
“那軍師怎麼會突然來找你?不是說已經失去音信七年了嗎?”
“軍師無待蓍龜便能預知後事,這次來找我,是因為這個孩子。”
他逗弄著懷中熟睡的嬰兒,麵色沉鬱,“軍師算到這個孩子命中有劫,凶短折。”
女子聽完,眼前一昏,身子一軟倒在他懷裡,一盞茶的功夫才緩過神來,她喉嚨發緊,麵色蒼白,如墮冰窖。
“那軍師可有說破解之法?”
莫正平從懷中拿出一本書,“軍師隻給我了我這本書,說日後自有用處。”
女子伏在他肩頭掩麵而泣,“那這個孩子以後該怎麼辦?”
他伸手擁住她,輕聲安慰她:“會好起來的。”
“軍師曾算到這個孩子天光破曉而生,日出東山,春滿人間,便讓我取名為冉。”他將目光看向正待在繈褓中熟睡的孩子,露出一抹溫柔的笑,然後伸出手來不甚熟練的輕輕拍打著她的繈褓,哄著她入睡。
。。。
“將軍。”管家守在步階下,見他過來了,慌忙上前,“我已經派人出去探查郊區周邊是否有庚子鼠年出生的孩子,大概明日一早就會有結果。”
第二日一早,
“將軍,既然真的有那個孩子的存在,反正他也是孤苦伶仃,是否現在就要把那個孩子接入府中?”
莫正平雙手背在身後,望著屋外春意盎然的景色,悵然一歎:“再等等吧。”
春去春來,花開花謝,一晃眼過去了九年。
這日莫府大門外,出現了一行裝備齊全的軍隊,莫夫人帶著秋娘往外走,不時叮囑幾句。
“你可記住了?”
“夫人放心,隻要秋娘還在,便絕對不會讓小姐有事。”
莫夫人幽幽一歎,“若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離開她這麼久。”
“夫人,小姐會明白的。”
“她若是真的能夠明白我們的這番苦心,也就不會在這時跟我們賭氣,躲著不見我了。”她望了一眼身後,雙目含淚。
莫正平在前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城門方向而去,莫夫人在車廂中撩開簾子回頭看了很久,也不曾見到那個孩子的身影,隻好失落的將簾子放下。
一行人走了大概一個時辰,途經一個小村莊附近,突然從隊伍後麵傳來幾道驚呼聲,然後有人一層層上報至莫正平那裡。
“胡鬨!”莫正平從馬上下來,怒氣衝衝往隊伍後麵走去。
“這是出了什麼事?”莫夫人好奇的詢問外麵跟隨保護她的人。
那人見她出聲詢問,支支吾吾的回答:“是。。。小姐,小姐偷偷。。。藏進行軍箱子裡,被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