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見現在的她純良無邪,心中的厭惡少了一些,索性告訴她“我來自……未來。”
“未來?”
身後的尾羽愉悅地抖動兩下,露出感興趣的樣子,蹲下身子兩手撐著下巴化身一位聆聽者。
阿藍是不是真的來自未來,她不知道,也不想證實。
她隻想和這隻陌生的、獨一無二的小小鳥多說些話,隨便找了個話題。
“未來的丹穴山是什麼樣子的?”
阿藍回答得很直接“臟臭的鳳族墓地。”
聞言,羽嘉表情變得茫然,尾羽無力地耷拉在地上,似是沒了生機。
阿藍繼續說“介麟命龍族攻打丹穴山,早已衰敗的鳳族根本不是對手。而你,在失去神力與信仰的情況下,我猜,已是強弩之末。”
“鳳族……衰敗?”
阿藍微抬手,指著鳳棲樹。
“鳳族無法從鳳棲樹中獲得傳承,也就無法晉升到神獸血脈,修為止步仙境。並且……”
“他們還承受著噬神帶來的詛咒,隨時隨地……不,他們已經被詛咒侵蝕成了怪物。”
羽嘉瞬間起身。
“無法獲得傳承?怎麼會呢?”
“噬神的詛咒又是什麼?”
阿藍對上她焦急的眉眼。
“這些都是因為你。”
“無法獲得傳承是因為你,具體原因麼,我不知曉。隻記得你和那個腦殼上戴了很多珠子的鳳凰說,你不喜歡鳳棲樹。”
“至於噬神的詛咒,是因為鳳族為了力量吞噬了你準備涅槃的神軀。不僅害你涅槃失敗失了神力,他們也受到了詛咒的懲罰。”
“你和鳳族,都正在走向滅亡。”
羽嘉呆呆地站著,兩眼無神,湧出眼眶的淚珠是臉上唯一一抹光亮。
“小小鳥……吞噬了我……?”
這個時期的羽嘉正在一生中最喜愛鳳族的時間段。
阿藍口中的未來,於她而言就是一場淩遲。
這意味著,鳳族最後不僅沒有接受她,反而還狠心吞噬了她的神軀。
但神軀怎麼可能輕易會被吞噬掉呢?更何況,那還是創世神獸的軀體。
羽嘉垂下頭,身影像被攪亂的影像閃爍了幾下,周圍的場景也跟著變得模糊。
她沒有懷疑阿藍口中的未來的真假,因為她連上了外界中本體的思緒,接受到了封印自己後錯過的所有記憶。
“對,我記起來了。”
“我是過去的羽嘉。”
“把自己困在了過去,卑微、敏感、不被接受的羽嘉。”
嗡——!
她手中的兩隻由神力變化的鳳鳥消散,腳下的丹穴山也隨之消失,變成一片漆黑的空間。
隻剩下阿藍和羽嘉,以及鳳棲樹。
簌簌——
鳳棲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
枝杈越來越多,懸掛在上麵的命羽逐漸茂密,色澤也變得繽紛。
阿藍警惕地探出神識,周身凝出許多寒冰,以便隨時應對危機。
好一會兒,空間裡都隻有命羽飄動的聲音。
阿藍的視線重新落在鳳棲樹上。
發現其跟前出現了第二個羽嘉,身形更加虛幻的羽嘉。
那是鳳棲樹記憶中的羽嘉。
婆娑的命羽下,羽嘉經常來看望鳳棲樹。
隨著鳳棲樹的成長,羽嘉臉上的神情明顯從欣喜轉變成失落,最後到悲傷。
從一開始圍繞著鳳棲樹起舞歌唱,變成倚靠著樹乾發愣,再到臉埋在雙膝中哭泣。
依舊隻有命羽飄動的簌簌聲。
聽不到哭泣的聲音,反而顯得更加悲傷。
鳳棲樹由羽嘉栽種,並在羽嘉對鳳族的愛與溫柔中成長。
當年化作介麟的幼神投到根部的神力加速了它的成長速度。
它擁有生命,隻是不會說話。
因此在麵對厭惡羽嘉並吞噬了羽嘉神軀的鳳族時,它怎麼可能願意把傳承交出去?
它恨不得變出幾根鞭子狠狠抽打一頓那些白眼鳥!
記憶結束,虛幻的羽嘉回到了樹乾中。
那短短幾瞬的回憶,卻是羽嘉孤獨的數萬年。
羽嘉擠出一個痛心的笑。
她明白為什麼鳳族能輕易吞噬自己的神軀了。
那時候她根本就不是想要涅槃。
她想要的是死亡。
能遠離孤獨遠離痛苦,結束漫長一生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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