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去活來_十指神針漫遊記_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23章 死去活來(2 / 2)

農會目前正忙著丈量土地、造冊子,收繳分配地主富農財物,一門心思都用在分田分地上,訴苦和批鬥這些程序便都不用走了。

現已將犯罪材料報送縣上,將在萬人大會上,與全縣各鄉惡霸一同宣判。

冷駿接堂妹發的電報回家,知關在牛圈的爹將被押往縣上開公判大會,然後敲沙罐。

他便約上四妹提前一天進縣城,想把爹的遺體帶回鄉安葬。

四妹已不是原來的四妹。

四妹已跟娘進過兩次城,聽說首長夫人還請她們母女倆吃過飯,是縣委於書紀夫人作的陪。

張宇在縣上開會。他想把冷季仙從槍斃名單中勾掉又有諸多顧忌,覺得與四妹關係已走到儘頭。

忽四妹帶著冷駿來找自己,這令他一則以喜。聽了冷駿提的要求,又感到棘手。

茲事似小實大。若讓冷駿領了屍,彆的家屬一哄而上,怎麼辦?

同樣四妹在此讓他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乃帶著四妹去見於書紀。

於書紀聽了四妹說的,同樣也很猶豫。

張宇見於書紀猶豫,冒著丟烏紗帽的風險,說道:“其實,我鎮的鎮壓指標,都超過了。”

於書紀看一眼開著的門,說道:“一樣,縣上的指標,也超過了——押來沒有?”

“還沒有,明早。”

“不押來了——由你處理!”

“由我處理?”張宇反問是希望於書記能說明白一點。

“嗯!”於書紀隻大聲發了這個喉音。

次日天微明,張宇便帶四妹乘機動船上駛,東渺河口截住了押送死囚的帶篷的船。

這船上有洪範和十來個農會骨乾,五杆槍,押孫裕國、錢禮學、曾天祥、冷季仙四個死囚。

張宇讓兩船均靠岸,然後上押送船,衝四個死囚揚了揚下巴:“把索子解了。”

“啊?”洪範等吃驚不小。

此處背僻,若就地執行,是個合適地方。但是執行前解開索子——量他們也跑不了,讓他們寬寬鬆鬆上路?

農會骨乾們沒等洪範思想轉過彎,就兩三下把索子都解了。

張宇同洪範下船,叫大家留在船上。

他帶洪範在岸上走了一截,估計船上無論如何聽不到了,方站定道:“於書紀叫自行處置——我們鎮的指標不算這四個,都已經超了!”

冷季仙舒展捆得發麻的手腳,在留仙鎮街上孑孓而行。

不斷有人吃驚問:“咦!你——放了?”他不斷點頭。

李洪四對麵走來,見了將頭搖晃:“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

“不敢,不敢!”

有人笑道你又沒有死,咋叫不敢不敢。

玉瑛聞訊跑來,他站在街邊看人下圍棋,他也會但下得臭。

玉瑛當著下棋和觀戰的人抹眼淚,拉他回去。

“我看完這盤棋!”

下棋的二人,一個要抹棋盤,一個說不抹,他要看就讓他看。

李洪四哼:“人情是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他道:“哈哈,你們都跟我打招呼,是張張厚,不是張張薄!”

李洪四又哼:“近來學得烏龜法,得縮頭時且縮頭。”

下棋的人道:“他既是政府放回來的,我們也就不需要縮頭了吧?”

雖然話這樣說,頓時一條街都變暗了,風也吹慢了,地上落葉像些大飛蛾在撲騰,一街人都變成縮頭縮腦的樣子。

他當然也隻能縮頭縮腦走回家去。

玉瑛種田外行。她山林也沒有了,喂一群雞,一群鴨。

雞隻好圈著喂。鴨子用竹竿兒這塊田趕到那塊田,吃田裡的水草和螺螄。

田主人對此沒啥意見,因為她也在用鴨糞給田裡施肥。

美娟還教小學。她有次去縣上,帶回副麥草編的棋盒,裡麵棋子是經挑選的大白豆和大黑豆。

封四妹與張宇結婚,住在城裡。美娟謊言棋子是四妹送的。

新社會不許好逸惡勞,這樣說以防棋子被繳。

季仙每日提著棋子出去鏖戰,就因他是個瘸子,加上棋子有來頭。

會下圍棋的就那麼幾個,因他棋下得臭,不大願意同他下。

尤其大家都下田去了,茶館空無一人,他便獨自擺棋。

對桌邊站的孩子說:“下棋麼?來我教你!”

孩子說:“哼,你這臭棋!”

他垮下臉,認著這孩子,再不對其說教下棋的話。

後來他當了打更匠。

打更匠自古有之,其同時還兼巡夜,防竊防火。

鼎革後治安不成問題,集體活動時興哨子,早起的私人活動如做買賣和走親戚少之又少,到處打更匠已消亡。

留仙鎮現因八角井和二裡長的主街與幾條橫街的其他交叉口安點洋油的街燈,要人管。另外,鎮上還要個代收郵件等打雜的人,才提出重設打更匠。

打更匠通常是老者;通常是卑賤者,得由鎮上安排一間街邊的陋室;通常要有點“資曆”,不至隨便遭人欺侮。

會上雖提了多個人選,但對於冷季仙才最合適,大家都心照不宣。

“就是……他是個地主。”

“地主……這又不是肥缺。”

“是呀,有幾個人瞧得起打更匠!”

“他願不願意?”

“他還不願意?他現在像個叫花子一樣!”

“打更匠逢年過節,挨家挨戶的,銅鑼伸過去,多少都要丟兩個錢,或者舀碗米,舀碗豆子。”

“你說這些,是過去的事!”

“過去哪家的紅白喜事,打更匠自然而然都要去幫忙,吃福喜!”

“哪家死了娃兒,裝小棺材也好,拿席子裹也好,也是打更匠找錢的生意!”

“現在一年還是給他一擔米,幾斤菜油。”

“幾尺布。”

“他不願意,就鬥爭他!”

最後這句帶玩笑性質。

冷季仙爽快擔任了此差事。這除了地位卑賤不可討價還價之外,還因劃給街邊一間小屋住,這有相當吸引力。

土改後他一家人住嘉廬的一間廂房和一間偏廈。他和玉瑛住廂房,總覺對兒媳過意不去。

現既然多了間屋,連玉瑛也可來同住,將廂房讓給兒子兒媳,便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一夜更次為戍正初更,亥正二更,子正三更,醜正四更,寅正五更。

換算成鐘表時間便是:初更晚上八點,此時人們大都未睡,可不打更。

二更十點,三更十二點,此二更次提醒人們該睡了和到半夜了,必須打。

四更半夜兩點,打更匠經常漏掉。

五更四點雞叫,是出遠門和農忙時起床的時刻,很重要。

鄉村打更匠憑何打更?

縣城老縣衙門前有座鼓樓,又叫譙樓,瞭望用的,內置鐘鼓,便又用來報時。

擊鼓報時早廢,而用鐵銃,也就是老式火炮報時,聲傳很遠,這叫報時炮。

其日轟三次,黎明一炮俗稱醒炮,午時一炮稱午炮,入夜一炮稱夜炮。

這夜炮便是打更匠的依據了,隨聲上街打更,這便是二更。

此後打的更,就以燃香為依據了。燃香處須得密不透風,燃一柱香為一小時,兩柱香燃過,打三更的時間便到了。

以上是說的故事。

冷季仙打更,是借用小學的鐘,晚上用,白天還給小學。

據說偷懶的打更匠“三更床上打,五更當四更”。

冷季仙有軍人作風,不遺漏一個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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