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
“那是誰啊?這麼漂亮?”
“不知道啊,真是柳夭桃豔”
“我曾在《天仙子》中看到過“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鬢如雲”這樣的詩用以形容仙子之容貌,今日得見,誠不欺我啊”一處走廊中,洛庭宣斜著倚靠牆邊,一柄折扇在手,好不風流。
“見了少主,還不行禮?真是沒教養!”婦女此刻完全換了態度,在監察院門內時的友好蕩然無存,取而代之是一臉囂張與輕蔑。
“本宮行禮?本宮是下嫁,依你們大宋禮法,縱是當家主母,也得給本宮敬茶,尊本宮為尊,大伯?又是哪裡來的醃臢?”沈清榆再無往日溫柔,目光凜冽,那股獨屬於皇家的公主氣質一下子便鎮住了二人。
“誰?下嫁?你……你是…是洛桉的妻子??”洛庭宣麵容震驚,更多的還是不願相信,畢竟他眼中的沈清榆豔冠群芳,不是那個求饒的私生子可以比擬的。
“我的夫君,姓謝!”
“憑什麼?他配不上你!!!他算個什麼狗雜種?啊?!”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庭院,圍觀著的洛氏子弟皆是一驚,洛庭宣瞪大雙眼,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他顯然不敢相信。
沈清榆指尖輕輕撫過袖口暗繡的鸞紋,那是北齊皇族獨有的標記。她抬眼看向洛庭宣,眸光如淬寒冰:“憑你,也配提他的名字?”
話音未落,洛庭宣隻覺頰邊一陣厲風掠過——
“啪!!!”
耳光聲炸響的刹那,他踉蹌撞上廊柱,口中漫開鐵鏽腥氣。沈清榆收回手,絹帕慢條斯理擦拭指尖,仿佛碰了什麼臟東西。
婦女倒抽一口冷氣。她這才注意到,沈清榆發間一支九鳳銜珠步搖正泛著冷光。那是唯有皇後嫡女才配戴的規製。
“這是怎麼了?”庭院秋風驟起,枯葉掃過主母繡金裙角,一道威嚴清楚的身音漸漸走來,圍觀一眾皆是行禮,看得出,地位不低。
“娘!我原是想要給側夫人打個招呼,哪知側夫人脾氣暴躁,一下子給我了一巴掌”洛庭宣躲在來人後麵,眼睛得意的看向沈清榆。
“側夫人真是不識禮數,成親多日不來侍奉公婆也就罷了,一來洛家就上趕著示威是嗎?”聲音威嚴,對著自己的兒子儘是包庇。
“真是可笑啊,本宮身份之尊,是你一個小小洛氏可以置喙的?若是在北齊,冒犯公主,本宮可滅了你洛家!”沈清榆此言絕非為了鎮住主母,在北齊,像零州洛氏這般的小家族對沈清榆而言,真就不值一提。
“好大的公主脾氣啊”
“婆婆,我敬您為當家主母,故應約而來,不曾想,會是這番光景。”沈清榆麵色平靜,她不想再吵下去了,家中宅鬥,她不會爭,也不屑爭。
“你成親多日不來侍奉公婆,管理家務,你說,這個下馬威,我該不該給?”主母眉頭皺了幾分,眼中竟因為這等尋常小事泛出些許恨意。
“婆婆若是即刻停止,尚可轉圜。”沈清榆隨手折了束花,在手中把玩,麵對一眾洛氏族人,倒是分毫不輸。
“巧了,側夫人此言,也是我心中所想!”
“出來”沈清榆話語平淡似水,麵色從容間帶著慵懶,眼睛盯著手中花,懶得再抬眸。
院內一下子突兀的喧囂起來,眾人似是無頭蒼蠅一般亂竄,麵色倒是出奇一致,都驚恐的很,不過片刻,便又恢複了秩序,不過秩序已不在當家主母手中,已然是換了人。
“你…你想做什麼?我可是洛氏主母!”主母瞪大眼睛,語氣帶著些刻意跋扈,但隻有她自己知道,下半身已然有些站不穩了。
“婆婆都已至如此境地了,就不要跋扈了,真是沒教養…”沈清榆抬手碰了碰主母脖頸前的刀刃,表情戲謔,聲音細細的,還能聞到一些溫婉的山茶花氣。
洛府此刻已然被一行人控製住,是成親時隨著沈清榆嫁過來的,用以保護自己,她原以為數年都不會用到,不曾想,這才多久?
“側夫人若是有能耐,不妨殺了我,若是沒能耐,我就去告官,看你那個夫君在朝局有無影響!”主母聲音尖銳,顯得刻薄無賴。
“照你們大宋禮法,本宮給一個小小洛氏的主母敬茶?真是笑話!”沈清榆一把扯過主母的手,道:“婆婆真是生了一雙好手,嬌貴的很呐…就是不知,少了一根,還會不會這麼嬌貴”
“拿刀來”
格外的平靜。
“你敢!!!”主母一聲怒吼,眼眶濕潤,此刻,她仍是不信,不信沈清榆會真的砍了她手指。
“到底還是不知道那根手指作用最大…婆婆,我知道了,是大拇指”沈清榆拿起主母那雙略帶顫抖的手,不顧主母如何懇求,她都似聽不到一般,剁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喉嚨好似刀攪般的疼,那再平常不過的風在斷指處都好像奪命的刀,一下下割著自己,聲音沙啞破碎,地上還有著血淋淋的大拇指。
沈清榆拿起手帕,似是碰著了什麼很臟的東西一般,仔仔細細擦著。
“你若是再提到我夫君,下一個…不如就舌頭吧!嗯?”沈清榆聲音略帶俏皮,對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