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看著他食指發呆片刻,心中猛閃過一個念頭,向骸骨所依靠的崖壁看去,隻見一片乾黃枯苔,顧不得肮臟,身手便抹。
滅劫驚道:“伱做什麼?咦!”
卻是見葉孤鴻抹去青苔的位置,露出一副畫風粗樸的人像,如刀刻斧鑿一般,銘刻在崖壁上。
那人像姿勢奇特無比,似乎伏在地上,一顆腦袋從胯下穿過,探得筆直,兩隻手抓著兩隻腳,身上又畫著一串小小的箭頭。
葉孤鴻心知肚明,這便是鐵頭人當年無意獲得的武功,隻是不好明說,扭頭看向滅劫。
滅劫看得幾乎入了神,雙眼直勾勾望著崖壁,好長時間,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斷言道:“這似乎是一門極為玄奇高深的佛門內功!隻是不全。”
她雙手齊出,嘩嘩幾下,擦去老大一片枯苔,頓時把壁上畫像儘數展露,共計三十二個人像,皆做不同形狀,每個人像身上,均畫著細小箭頭。
人像之旁,又有幾行文字,滅劫湊近火把看去,一搖頭道:“這人寫字真醜!還有許多彆字……”
隨即照著念道:“舉目無親,又無雙目,欲隨姑娘而死,偏又不死,老天待我何薄?”
搖了搖頭,望下看去,又念道:“三日三夜,雨打風吹,斷腿痛不欲生,竟還不死。”
再往下看,又念道:“是了是了,我從那經書學了功夫,卻不小心毀壞經書,定是老天要我留下功夫,方才準死。”
最後一行字跡,筆跡愈發潦草,又刻得極淺,顯然此時刻字之人已沒了氣力,寫的話也讓人越發不著頭腦。
滅劫疑疑惑惑念道:“你拿了我的眼睛,為何不肯看我一眼?”
葉孤鴻湊著看去,攏共百十個字,倒有十來個寫錯了,可見其人文化很是一般。
滅劫判斷道:“這個鐵頭前輩,似乎有些蠢氣,不知哪裡學了一套厲害功夫,卻被他毀了原本,他說的姑娘,也許就是和蕭大俠死在一處的那具骸骨,他有心跟著人家一起死,卻偏偏一時死不去,稀裡糊塗之下,便以為是自己沒有留下功夫,因此生生磨損指骨,刻在了這崖壁上,方才精疲力竭而死,唉,也是一個癡人。”
說罷歎息一回,又看那套功夫,越看越是驚歎,一直換了七八根樹枝點火,方才看罷。
對葉孤鴻道:“這門功夫,看著著實了不得,隻是來曆不明,而且其中有好些關節,全然不合道理,我一時想不通透,這鐵頭前輩似乎又有些瘋傻,也不知有沒有刻錯之處。你記性好,且和為師一起把它強記下來,回頭找紙筆錄了,留著慢慢研究。”
葉孤鴻點頭應下,當即師徒二人盯著那些圖形,強行記下三十二個姿勢,以及每個人形箭頭的位置、走向。
二人生怕記錯,看了又看,記了又記,直到一閉眼,便似刻在眼前般清晰,方才作罷,這時山穀之中,晨光已現,那火堆也不知於何時熄了。
滅劫得了一門神功,雖然暫時不敢練,也覺心滿意足,微微伸個懶腰,笑道:“沒想到你這孩子說話這般靈驗,雁門關果然藏著機緣!嗯,這門神功的原本,被這鐵頭前輩毀了,當今世上,隻怕無人再知這門功法叫做什麼,我便給它起個名兒,叫做雁門神機功!紀念這一番神奇機緣。”
葉孤鴻一聽大點其頭,心想神雞功這名字起的霸氣,神雞一唱天下白啊!
滅劫又道:“這位大俠,乃是了不得的好漢子,這個鐵頭前輩,咱們師徒得了人家機緣饋贈,我峨嵋派行得端立得正,得人恩惠,必有所報,你我師徒且不急走,好生把他們的屍骨安葬了,也算我們後輩一番心意。”
葉孤鴻自然同意:“若要掘土,卻須尋個趁手家夥方好。”
可是四下一看,除了蕭大俠粗壯的大腿,似乎彆無什麼趁手之物。
滅劫也有些犯愁,便道:“我們往深處再看一看,或者有可用之物。”
師徒二人當下往峽穀身處又走,走不到數十丈,兩人齊齊一聲低呼,卻見麵前滿地都是嶙峋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