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星鬥大森林宛若一片綠色的海洋，在月色下波瀾起伏著。而最西麵的森林，卻好像被打了馬賽克，隻有一片模糊紮眼的灰黑。
“虛無……”鹿也喃喃道，“侵蝕已經開始出現了。”
大明把她放了下來，低頭說道：“你身上的力量與這種氣息很相似，你應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少女緘默著，伸手擰了擰濕漉漉的長發。額發上晶瑩剔透的水珠沿著她的睫毛滴落，濕透的裙擺很快在草地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從鹿也穿書開始，她穿越的每個世界，都在出現這種侵蝕現象。
最開始的時候，世界的某個角落出現了虛無的黑霧。慢慢的，這種虛無會漸漸擴散，衍變成一場巨大的災難。黑霧所到之處，一切都被吞噬成虛無，一切都不複存在；被卷入黑霧的人，會成為黑霧操控的怪物，化作黑霧的一部分。
穩定性越差、世界評級越低，黑霧現象就會越嚴重。鹿也穿書的第一個世界，也就是唐三前世的唐門世界，就是這樣徹底被黑霧吞噬的。
至於黑霧和侵蝕的來源，至今依然沒有人知道。
這也是為什麼即使鹿也一直想要脫離係統控製，也還是在兢兢業業地做任務改變世界評分。係統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與黑霧對抗，想避免黑霧降臨、讓一個世界存續下去，唯一的方法就是完成穿書係統的任務。
“抱歉，這件事我無能為力。”鹿也說，“我隻能勸你們，遠離那片黑霧。”
大明卻在這時候開了口：“消失的不隻是星鬥大森林，是這個世界，是嗎？”
鹿也抬起了眼睛。
“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大明說，“幾天前，我忽然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未來的事情。”
“我夢見小舞姐為了一個人類獻祭了自己，夢見二明在我麵前死去，也夢見了我自己的滅亡。”天青牛蟒闔上了眼皮，滿臉疲憊，“那個夢真實得就如同我親身經曆過一樣。醒來之後，我開始想，我所生活的世界，究竟是真實還是虛構？倘若世界是一個盒子，我們隻是盒子裡的角色，又是誰在操縱這個盒子？”
鹿也萬萬沒想到，鬥羅大陸世界的真相不是先被主角發覺，而是由一頭魂獸一語道破。十萬年來都生存在森林裡、從未食過人間煙火的天青牛蟒，竟有能勘破哲理的智慧。
“你說得沒錯。”鹿也歎了口氣，“可惜，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我沒有辦法和你說太多。”
大明睜開眼注視了她半晌，大概也理解了什麼，沒有再為難她：“我明白了。”
它緩緩遊向水潭，身軀整個浸沒在水中，很快就消失在了深潭之下。不一會兒，水麵忽然泛起漣漪來，天青牛蟒生者牛角的巨大頭顱浮出水麵，將一樣含在口中的東西吐在了地麵上。
“這是我元神的一部分。”那被吐出來的東西是一枚半個手掌大小的圓潤珠子，微微散發著柔和的瑩光，“對它喊我的名字，我就能與你對話。倘若需要幫助，你可隨時喚醒我。”
對天青牛蟒這樣的十萬年魂獸來說，元神無疑是最重要的東西，大明肯將元神的一部分交付給她，就已經說明了它的信任。鹿也敬重地收了下來，向它行了一個彎腰禮：“多謝。”
大明對她回以點頭，身軀再次沉入水中。
不多時，水潭又恢複了原先的幽深和平靜。
鹿也：“……”
不是，哥們。
你把我綁架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倒是把我給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