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菊連低垂的目光又低了幾分,滿臉都寫著“果然”。
“你怎麼知道的?”葉傾懷問道。
陳菊連釋懷般笑了笑,抬起眼看向葉傾懷道:“臣妾看過陛下近幾年的畫,發現陛下畫黑夜必有明月,畫旅人必有燈塔,畫鳥群必有遠山。陛下的畫中總有那麼一個意象,一個能夠點亮整幅畫作、讓它充滿希望,卻又遙不可及的意象。”
葉傾懷怔住了。
她沒想到,陳菊連居然能從她的畫裡看到這些。
她自己在作畫的時候甚至都沒有想這麼多。
但是此刻被陳菊連這麼一說,葉傾懷竟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仔細回想一下,她畫的畫好像確實常有這樣的意象。
“陛下的心中,想必也有這樣的一個人吧。”陳菊連又道。
葉傾懷心頭一驚。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陸宴塵的身影。
自她親政以來,鮮少有時間作畫。陳菊連看到的,想必是她從前的畫作。
葉傾懷作畫最多的時候,除了幼年初學畫時,便是母後去世的那段時間。
也是她最喜歡陸宴塵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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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陸宴塵要走的那副小像,也是那時做的。
敬敏太後去世後,葉傾懷一度十分消沉。她感覺自己像是被所有人丟下了,剩她一個人,懷揣著一個巨大的秘密,孤零零的要被囚死在這座沒有溫度的皇宮裡。
從此她上朝再不說話,下了朝後除了上課見見陸宴塵,也再不見任何人。
陸宴塵發現了葉傾懷的自閉,於是——
延長了上課時間。
甚至連葉傾懷做功課時他也在一旁。他也不說話,就那麼沉默地陪著她。
但對當時的葉傾懷而言,這恰恰是那時的她最需要的。
那時,葉傾懷曾經問過陸宴塵一個問題:“先生以後也會像現在這樣,陪在朕身旁嗎?”
她記得,陸宴塵當時回答她:“臣會永遠站在陛下這邊。”
是啊,他曾說過這樣的話。
葉傾懷都快忘記了。
這明明是她記得最清楚的。
陸宴塵說這話時,對著她低眉淺笑,眼睛裡是何等堅毅執著的光。
那光,曾經照亮過她漆黑的永夜。
從那天起,他便成為了她的明月、她的燈塔、她拚儘全力也要抵達的遠山。
所以她才會將自己女子的身份告知於他。
所以她才那麼恨,恨偏偏是他——那個舉兵叛亂的反賊頭子。
他明明說過,會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的。
葉傾懷花了很長的時間,用來說服自己,說服自己接受陸宴塵叛亂的事實。
她甚至用力將記憶中這一抹難能可貴的溫暖都從自己的腦海中擦除了。
如今被陳菊連提起,她才又想了起來。
葉傾懷扯起嘴角笑了笑,有些感歎又有些懷念,道:“是啊,是有過這麼一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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