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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粗大的雨點落在青灰色的石路上,砸出一團四散的水印。
像是一個衝鋒的號角。
很快,無數同樣粗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接踵而至。
暴雨傾盆。
與守陵軍一起等在門洞裡的李保全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大雨,臉上的神色立即變了。
他連忙撐開了先前買的傘,快步走出了門洞。
“李公公……”
他顧不得身後尉官的呼喚,頭也不回地在雨簾中越走越遠。
那雨實在是太大了,甚至都起了水汽。很快,李保全的身影在雨中已經分辨不清。因為風大,他的衣衫也濕了大半,隻有花白的頭發還算是乾的。
他走出二三十步遠,才停下了腳步回過了身,他抬起傘,往明樓上望去,努力在雨幕中尋找著樓頂那個灰衣的瘦削身影。
可惜城垛將葉傾懷的身影擋住了。
李保全心中焦急起來。
皇帝明令吩咐了不許他們任何人上城,但是,眼下這麼大的雨,皇帝身邊沒有傘,肯定是要淋壞了。
“陛下!”李保全在樓下高呼。
他的呼喚聲在湍急的暴雨聲中像是一根浮木,連一個浪花也沒能翻起便被淹沒了。
李保全更加焦慮了。
作為一個在太監崗位上儘職儘責地堅守了一輩子的宮中老人,不論是跟著順平皇帝還是葉傾懷的時候,他從沒有一次違背過主子的命令。
是以,此刻他被自己心中忠仆的本分和對葉傾懷的擔憂反複煎熬著。
正在他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遠處官道的雨幕中隱隱現出一個撐傘的人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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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傾懷感覺很熱。
那壇酒像是一個顆火種,順著她的喉嚨滾進肺腑,很快便在她的胸腔中燃燒起來,又順著血液燒到四肢百骸。
大雨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浸透了清灰的袍子,讓裡襯濕乎乎地貼在她的身上。
可葉傾懷隻覺得涼爽舒適。
那暴雨仿佛是她心中鬱結的宣泄。雨越是大,她心中越是覺得痛快。
葉傾懷以劍拄地,撐著身子站了起來,那隻剩了一小半的酒壇被她的衣袍一掃,在雨中倒了下去,酒水混在雨水裡四散開來。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明樓緊閉的屋門外,猛地抬起左手,用力擒住了門上檀木的雕花,雨水中,那隻纖細的手如同鷹爪根結分明。
葉傾懷望著屋內隱隱約約影影幢幢的牌位,突然揚起一邊嘴角,露出了一個偏執的笑容,道:“列位先祖德隆望尊,彪炳日月,卻可能料到,葉氏的江山最終竟是落在了女子肩上?”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銳利的光芒渙散起來,道:“朕一點也不想當這個皇帝啊……都說什麼‘治大國如烹小鮮’,朕才不信。什麼小鮮這麼難烹啊?治大國便如治大國,一步行差踏錯,都有可能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