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激昂澎湃,葉傾懷卻並不受鼓舞,她蹙著眉頭問向陳遠思:“底子還厚得很?陳閣老,我朝國庫底子真的還厚嗎?”
陳遠思被倉場的事請鬨過之後,已經是傷了元氣,經常在朝上叫苦說國庫緊張。但此時皇帝問起他來,他卻不好回答,畢竟倉場的事情若是刨根究底起來陳家也跑不脫。說的難聽點,國庫之所以底子不厚了還是他那不爭氣的長子闖的禍。
是以,陳遠思似答非答道:“俗話說,炮台一轉,黃金萬兩。再雄厚的國力,也經不起長期戰爭的消耗。”
他這話答得十分巧妙。
一方麵算是默認了皇帝對於國庫充盈的質疑,一方麵又把責任推到了顧海望身上。
言外之意就是,要不是因為你顧海望打了敗仗搞得這場仗變成了持久戰,國庫也不會這麼緊張。
在場的個個都是人精,誰聽不出來他的話外之音?
葉傾懷已經受夠了聽他們互相推諉指責對方的爭吵,於是她搶在顧世海前麵問道:“顧閣老,文新中說大辦筵席可以威懾敵人,這裡你最懂戰事,你怎麼看?”
“兵法雲: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也。彰顯我朝天威自然可以震懾周遭敵國,令其不敢妄動。但是此舉恐怕隻對西戎那樣的小國有用。北狄想必不會因為一場盛大的筵席就退避三舍。”顧世海答道。
他這話一說,在場的幾人臉色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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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葉傾懷也在心中暗忖,近來朝中有傳言說文新中與顧世海鬨僵了,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
片刻詭異的沉默後,還是陳遠思先說了話。
“陛下,老臣雖對兵家之道不甚了解,不好評斷筵席對於震懾敵軍的威力,但是關於萬壽節如何籌備一事,在老臣看來有三點顧忌是不得不考慮的。其一,去年的萬壽節是按照登基大典的禮儀大辦的,規製超過了年節,今年突然偃旗息鼓辦得悄無聲息,恐怕不僅是鄰國,連百姓都會覺得大景的國運走下坡路了,這對於剛親政一年的陛下而言,是很不利的。”
陳遠思頓了頓,又道:“其二,曆來萬壽節都是各地進貢祝賀之時。據老臣所知,有些知府和節度使給陛下準備的賀禮已經在上京的路上了。老臣聽說雷州知州蘇霖近來得了曹寅的《萬裡江山圖》真跡,要在萬壽節上送給陛下。若是陛下簡辦壽宴,省去朝賀和賜席的章程,這些臣工便是對陛下有孝敬之心,也慶賀無門了。”
葉傾懷怔了一下。
曹寅的《萬裡江山圖》!
曹寅是葉傾懷最喜歡的畫家,而《萬裡江山圖》可以說是曹寅最有名的畫之一。隻是可惜這幅畫的真跡遺失已久,現在宮中收錄著一份此畫的臨摹版本,被葉傾懷寶貝地裝裱起來掛在文軒殿的偏殿裡。
若是能尋到此畫的真跡,那絕對是有市無價的國寶。
說不動心是假的。
蘇霖送上這份賀禮顯然是為了投其所好。
葉傾懷也知道他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地送禮示好。
先前葉傾懷召見各地按察使和布政使入京時,雷州引起了她的注意。
加上之前王立鬆曾向她反映過,他流放雷州路上,看到當地民生艱苦,百姓承受的賦稅遠超朝廷的規定,所以葉傾懷本就十分關注雷州的情況。
看到葉傾懷動容,陳遠思繼續道:“其三,禮部從尚書至掌固,共有兩千四百五十人。他們的主要工作本就是籌辦各類慶典。從陛下大婚後,禮部已經清閒了四個多月,拿了四個多月空餉。陛下讓他們這樣閒置下去,是有裁減禮部的計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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