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缺口隻能自己想辦法。
就比如市肉聯廠,每個季度給鋼鐵廠多少斤豬肉,多少斤下水,都是有定數的,饒是李學軍磨破了嘴皮子,也彆想多鼓搗出來一兩肉。
可鋼鐵行業的一線工人乾的都是重體力活,沒有充足的營養,根本頂不住。
工人頂不住,產量怎麼保障?
要知道海城鋼鐵廠可是市裡的重點企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一旦計劃產量無法完成,到時候上麵就要層層追責。
彆以為李學軍管的是後勤,就沒他的事,上個季度生產總結會的時候,就曾有人指出廠食堂的物資供應不充足,工人們缺少營養。
當時李學軍可是挨了好一頓批,也就是他這些年在廠裡的人緣不錯,真要是有人死抓著不放,在這個問題上大做文章,沒準就給他扣上一頂破壞社會主義建設壞分子的大帽子。
“有把握嗎?我不是怕連累到我,是怕村裡……”
“沒問題!”
李天明打著包票。
“這件事學慶叔肯定支持。”
他沒敢說李學慶已經同意了,村裡有電話,李學軍一個電話掛過去,到時候就得穿幫。
“合著這事就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學慶還不知道呢?”
李天明又遞過去一支煙,給李學軍點上。
“您得先給我一個準信,然後我才好和學慶叔說,您也知道,學慶叔不服彆人,就服您,您要說能乾,他肯定沒二話!”
李學軍聞言,又好氣又好笑。
“就算是能行,從李家台子到市裡得走一百多裡路,等魚運過來,還不全都臭了!”
李學軍已經被說動了,後勤物資供應有缺口,指望著物資局調配,工人們非得鬨起來不可。
沒辦法,李學軍隻能安排所有後勤處物資科的人下鄉采購,一兩個雞蛋不嫌少,隻雞不嫌多,就這麼對付著。
如果真的像李天明說的那樣,縣物資局隻要不管,這件事完全可以試著做起來。
“這您就彆管了,我肯定有辦法。”
來的路上,李天明就想好了。
家家戶戶都有洗澡的大木盆,盛滿了水,把魚放裡麵,天黑出發,趕著天亮前隻要能到市裡,就能保障魚是新鮮的。
不過這麼一來,運輸量就有限了,畢竟大木盆太占地方。
“大伯,我們要是第一次能把魚運過來,您能不能答應我兩件事。”
“還兩件,你先說了我聽聽!”
“第一件事,到時候廠裡用一些廢鋼板頂一部分魚錢。”
李學軍脫口而出:“哪有鋼板是廢……”
話說到一半,李學軍就明白這小子在想什麼了。
鋼板是不是廢的,那還不是廠領導的一句話嘛。
“還有一件。”
“再有就是……魚送過來的時候,我能不能往裡麵夾點兒私貨!”
看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李天明忙道:“你可彆冤枉我,我是真心實意的想給村裡找一條財路,您也知道,咱們李家台子雖然比彆的村日子好過一點兒,可也就那麼回事,每年分紅,一個壯勞力辛辛苦苦乾一年,除了糧食,也就分個百八十塊,能頂啥用,到了年根兒底下,孩子連身新衣服都沒有,包餃子都不敢多擱肉,還有……”
“你給我打住,跑我這兒哭窮來啦?我說你呢,你打算夾什麼私貨?”
“葦海往東去,那片草甸子……”
李學軍聽著,真是徹底服了這個侄子。
李天明說的草甸子,並不是沼澤,而是一片同樣長滿了蘆葦的水窪子,麵積不大,但裡麵的東西也不少,每年還有成群的野鴨子在那裡產卵。
按說是個好地方,可就因為傳聞曾有人看見過陰兵過路,那裡就成了一片禁區,平時隻有不懂事的孩子跑進去撿野鴨蛋,回家以後也少不了挨上一頓胖揍。
“你不怕?”
“我怕啥啊!”
連重生這種事都發生在他的身上,現在的李天明稱得上是百無禁忌。
“你們爺倆先彆說了,快過來吃飯!”
伯侄兩個回頭,五個小的已經坐在餐桌前眼巴巴的等著了,桌上擺著一碗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