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聽到這話,稻田裡瞬間站起來一大群人,看向張青森的目光,就像……
這娃怕不是真有啥大病吧?
手套是個啥?
戴著手套還咋乾活啊?
磨幾個血泡就亂嚷嚷,鄉下人誰不是一層老繭套一層老繭。
真要是戴著手套乾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你要是有手套就戴上,沒人給你發!”
謝建設剛來的時候,也曾有過同樣的疑問,但被人笑話過後,就再也沒敢提了。
他們是來乾什麼的?
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不是來當大爺享受的。
貧下中農乾活都不戴手套,被教育的反而嚷嚷著為啥不發手套,保護那雙嬌嫩的小手。
還有點兒要被教育的自覺嗎?
“我……”
張青森此刻也察覺到,周圍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我就是說說!”
說完,終於還是禁受不住眾人看怪物一樣的目光,俯下了身子。
可腰就像是要斷了一樣,手裡原本輕飄飄的鐮刀也變得重若千斤。
終於……
“啊!”
一聲驚叫!
謝建設煩的都想要飛鐮刀了。
又特麼咋了?
結果回頭就看見張青森捂著手腕,鮮血順著手指縫流了下來。
我真特麼服了!
謝建設隻慌了一秒鐘,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張青森傷到的是手腕,可割稻子再怎麼著,也傷不到那個位置啊!
還能咋解釋?
你咋不往脖子上劃一刀呢!
“你要是乾不了就回去吧!”
說完,繼續乾自己的活,他今天要割完一籠地,不然的話,村主任李學慶真的能讓他住在地裡把活乾完。
張青森愣在了原地,這不對啊!
大家怎麼是這個反應?
知青戰友難道不應該過來關心他的傷勢嗎?
村裡人不應該佩服他為了勞動負傷的壯舉嗎?
怎麼……
這麼冷漠?
“來個人,把這沒出息的玩意送知青點兒去,真虧你想得出來,口號喊得震天響,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敢情是個逃兵!”
金利甩下一句話,就沒再管了。
這種人要是生在農村,早晚得餓死!
再看看李天明。
這大侄子,你歇歇,這是要累死我啊!
張青森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的戲穿幫了,哪好意思讓人送,臊眉耷眼的捂著手腕,灰溜溜的走了。
要是能借著這件事,讓他有所改變,也算沒白挨了這一鐮刀,可是,這種人就算到死,也甭想有啥大變化。
李天明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一眼,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張青森從下鄉到返城,除了瞎鬨騰,就沒乾過啥正經事。
參加勞動更是偷奸耍滑,最後成了萬人嫌。
趕著晌午前,李天明完成了兩壟地的任務,和金利打了個招呼,就先撤了。
其他人滿眼羨慕地看著,卻也無可奈何,誰讓他們沒有李天明的本事呢。
兩壟地,除了掉頭,連腰都不直一下。
同在一個隊的杜立德看著,不禁兩眼冒火,恨不能回身給杜鵑一鐮刀。
要不是退了親,李天明能不幫他這個老丈人?
李天明回到家,把午飯做好,和兩個妹妹一起吃了,讓她們去給李天亮送飯,自己往炕上一躺,倒頭就睡。
連著熬了好幾宿,他現在也快撐不住了。
這一覺睡到傍晚收工。
李天明從裡屋出來的時候,李蓉正猶猶豫豫的不知道是不是該煮兩個雞蛋。
看到李天明,手一哆嗦,雞蛋順著鍋邊滾了下去。
呀!
李蓉驚叫了一聲,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想把雞蛋給撈上來。
李天明看得也是苦笑不得。
算了,還是滿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