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台子的秋收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全村的男女老少齊上陣,就連幾歲的娃娃也在老人的帶領下深入田間地頭拾麥穗。
畢竟關係著來年一家人的口糧,多收一把糧食,就能多吃上一口。
臨近10月底,縣裡來了通知,說是近期要下一場秋雨,全體社員更是不敢怠慢。
一旦稻子被秋雨打了,再上了凍霜,到時候根底下一爛,可就全完了。
李學慶和村裡的幾個支委商量過後,決定將五個生產隊分成了三班倒。
這邊的水稻還在收割,那邊晾曬完,打成捆,已經運回了村裡的場院。
場院更是徹夜燈火通明,脫粒的機器一刻不停地運轉。
這期間,李天明又往海城跑了幾趟,村裡賬上賣魚的錢早已經過了萬。
野鴨子和大雁也送了兩次,還添了野鴨蛋,四毛錢一斤,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李天明自己也沒閒著,不是上山挖草藥,就是下套抓野雞。
經過這段時間的積累,蓋新房的錢早就攢夠了,隻等著來年開春就動工。
隻是,承包鋼鐵廠專家宿舍的事,李學軍一直沒給個準信,讓李天明等得心焦。
每次去鋼鐵廠,他都要往那邊工地看一看,依舊沒有人乾活。
秋收一直持續到11月初才結束,糧食曬乾,裝袋運往縣城,村裡的儲備糧也早就堆滿了糧倉。
中國人是最懂得饑餓是什麼滋味的,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都明白什麼叫做手裡有糧,心裡不慌。
儲糧也就成了刻在每一個中國人骨子裡的頭等大事。
忙完秋收,隻歇了一天,家家戶戶的壯勞力又扛著搧刀去了葦海。
蘆葦同樣是國家的戰略物資,當然,對於李家台子的村民來說,每年國家收購蘆葦,撥給村裡的那筆錢才是最實在的。
可剛乾了半天,縣裡就來人叫停了。
來的是縣物資局的局長丁滿意。
“李主任,我來是為了什麼,你有什麼問題,心裡應該清楚吧?”
村支部的會議室裡,李學慶麵前坐著丁滿意和物資局的一幫頭頭腦腦。
李學慶琢磨不明白,偌大一個李家台子,連個副主任都沒有,裡裡外外都是他一個人管,最多也就是幾個生產隊的隊長幫襯。
縣裡的物資局咋能安排這麼多的領導。
“明白啥?我啥都不明白,我就知道,葦海裡的蘆葦是國家的戰略物資,每年都得緊著交上去,你不讓我們乾活,清不清楚這是啥問題。”
丁滿意被噎了一句,下意識地抬手拍了下桌子,結果這下可捅了馬蜂窩。
“你特娘的跟誰拍桌子?”
還沒等丁滿意開口,李學慶就先炸了。
“狗日的東西,你爹見著我,論輩分還得喊聲舅,你算個啥?敢在老子麵前拍桌子?你姥爺的墳坑,當年還是老子帶人給刨的,忘本的王八蛋,你再拍一個試試。”
丁滿意被罵的灰頭土臉,卻一點兒脾氣沒有。
他媽是李家台子的人,都是姓李的,按輩分丁滿意的姥爺和李學慶是平輩,而且還是近枝。
“我……我……”
丁滿意後悔得不行,這事要是讓他爹娘知道,非得抽他不可。
可手底下一個科長是外來的,哪裡知道這裡麵的關係。
“你咋能罵人?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性質,你這是對抗組織,對抗……”
“閉嘴!”
丁滿意趕緊攔住了手下人,訕訕地看著李學慶。
“那個……五姥爺,我不是衝您。”
呃……
這下“仗義執言”的下屬傻了眼。
什麼情況啊?
這咋還叫上五姥爺了?
“可我現在代表的是縣物資局,等會兒給您老磕頭都沒事,現在……”
李學慶這下舒坦了,抓起丁滿意麵前的煙,抽出一支點上,順便把煙揣進了口袋。
“要問啥抓緊問,那麼多活等著,誰有空陪你們閒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