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麼個事,我這歲數也不小了,家裡一直催著結婚,可這新房子還沒著落,蓋房的錢我倒是不缺,紅磚也能找村裡批條子,可就是……我這也是燒包,就想著能把房子蓋得體麵些。”
“想弄點兒緊俏的建築材料?”
孫立是個聰明人,立刻猜到了李天明的意圖。
“這事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我們家老頭兒就在市建委,全市的建築材料,物資局都管不著,全在我家老頭兒手裡攥著呢,想要什麼,水泥?還是彆的?”
磚瓦好弄,找李學慶批個條子,直接去大柳鎮的磚窯去拉就行,房梁也已經有了,砂石料和白灰可以在托丁滿意。
上次的事,最後雖然不了了之,但這小子犯了眾怒,要不是他老娘在全村人麵前賠禮道歉,鄉親們決不能饒了他。
找他解決一些砂石料和白灰,算不上啥大事,李天明打聽過了,縣裡沒有什麼大的基建項目,這年頭都忙著革命,正經事都顧不上了。
縣物資局肯定有不少存貨,放在倉庫裡也是堆著,不如賣給他。
最不好弄的就是水泥,還有……
玻璃!
李天明打定了主意,既然要蓋,就蓋全村最好的房子,要讓那些盼著他日子過不下去的人好好瞧瞧,誰才是永河縣的能人。
“你說的這兩樣,確實不好弄!”
“孫哥,要是為難就算了!”
“說什麼呢?彆人不好弄,我還弄不來!”
孫立最受不得激,想了想說道。
“這樣吧,回去找你們村裡弄個介紹信,這東西得走公賬,到時候,你拿著介紹信過來,我帶你去提貨,不過量肯定不能太大,多餘的我也不和你說了,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這裡麵的道道!”
“明白!”
少量的物資,方便平賬。
“孫哥,兄弟謝了!”
李天明端起酒碗,兩人碰了一下,隨後一飲而儘。
吃過午飯,孫立便帶著李天明去財務室拿了錢,把兩份錢揣在懷裡。
“孫哥,我就先走了。”
“路上慢點兒,下回來的時候彆忘了那東西。”
“忘不了!”
李天明揮了揮手,上車離開。
接著還得去國營中藥店,這次來帶了不少刺五加和黃芪,都是李天亮去山上挖的。
秋收過後,村裡也閒了下來。
有些人家也趁著沒下雪,抓緊時間辦起了喜事。
比如……
杜立德家!
今天一大早,龐秉新便帶人上門接親。
這小子生得周正,捯飭一番,更顯精神。
隻是他們兩家這門親事結得不怎麼體麵,本該是熱熱鬨鬨的,卻顯得有些冷清。
除了杜立德本家的親戚,其他鄉親連一個來湊熱鬨,添人氣的都沒有。
隻是遠遠的看著,還指指點點的,仿佛是在看笑話。
杜鵑的老娘宋銀枝眼見門庭冷落,為了這事,躲在屋裡直抹眼淚。
杜立德也是唉聲歎氣的,前一天已經挨家挨戶給走得近的鄉親送信了,結果今天一個都沒到。
他自然明白是咋回事,李天明如今是村裡的能人,幫著鄉親們賺錢,誰會為了杜家得罪李天明。
龐秉新帶人來接親的時候,看這個女婿,怎麼都不順眼。
可事已至此,要是在鬨起來,杜立德在李家台子就更沒法做人了。
事情雖然辦得潦草,但還算順利,隻是在出村的時候,道路兩旁站滿了李天明的本家兄弟,一個個也不說話,隻是對著龐秉新和杜鵑怒目而視。
要不是李天明提前有過交代,這幫愣頭青非得讓龐秉新爬著出去。
到了興家坨,杜立德和宋銀枝夫妻兩個看了眼席麵,鼻子差點兒沒給氣歪了。
桌上八個菜,就一個葷的,白菜豬肉燉粉條,肉還沒幾塊兒。
娘家人席麵上用的酒還是散白。
這年頭,雖然上麵三令五申不許鋪張浪費,但結婚這麼大的事,就算日子過得再難,也得打腫臉充胖子,把排場也撐起來。
人活得不就是個臉麵。
誰家辦喜事,娘家人的席麵不是用正經的瓶裝酒啊。
用散白來對付的,事後能被一個村的人笑話半年。
杜立德憋著一口氣,強忍著吃了酒席,沒等晚上給新人鋪床,就帶著親戚們走了。
這些事,李天明自然不知道,他選今天這個日子去海城,為的就是躲開避免尷尬。
不管怎麼說,哪怕和杜鵑沒感情,可上輩子兩人一起過了幾十年,今天杜鵑嫁作他人婦,李天明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兒彆扭。
天擦黑的時候,李天明開著拖拉機回到了村裡,剛要拐彎,就瞧見一個人蹲在路口。
咳嗽了兩聲,那人起身走了過來,等到了近前,李天明才認出來。
杜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