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定後，看著外麵一排待命的丫鬟，不遠處支棱著耳朵聽令的蘇管家，蘇瑾玉啞然失笑。
“散了吧。”
“是。”
等人都離去後，蘇瑾玉抬手，將煮好的茶倒進白玉瓷的茶盅內。
茶香渺渺，玉手纖細和白嫩的茶盅相互映照，煞是好看。
“世子請。”
裴玄頷首，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卷，遞了過去。
“行軍記錄冊，剛抄錄下來。”
蘇瑾玉神色微動，難以置信的看了過去。
裴玄點頭：“拿著吧，這是我從兵部拿來的，不會有錯。”
蘇瑾玉紅了眼。
手指微微顫抖，接過冊子，迫不及待的打開。
“...十一日，大將軍蘇震威率領兵五千，出兵突兒山。”
“......夜，蘇大將軍率領將士折返時遭遇伏擊，兵陷鹿鳴山，敗。”
“共損士兵三千九百三十二人，大將軍蘇震威，副將蘇懷玉卒。”
“敵軍放火燒山，我軍眾將屍首焚為灰燼。”
“...十二日清晨，將軍唐世傑率兵出擊，追殺狄軍五十裡外......”
一字一句看完後，蘇瑾玉雙目含淚。
她手指顫抖，撫摸過羊皮卷。
剛要開口，噗嗤，一口血噴了出來。
“瑾玉！”
驚的裴玄急忙起身，扶著她搖搖欲墜的肩膀，衝身後大聲道：“來人，請大夫！”
蘇瑾玉搖頭，掙脫他的雙手，聲音嘶啞道：“世子不必擔憂，我沒事。”
“怎麼能沒事，你都吐血了！”
“還是請大夫過府看一眼吧。”
蘇瑾玉目光掃過羊皮卷，卷上殘留血跡，紅的刺目。
這些天，她心中一直鬱結，這一口噴出去，反而覺得心頭舒坦了不少。
“無妨，世子不必擔憂。”
裴玄清冷矜貴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懊悔。
“是我的錯，不該就這麼拿給你看。”
蘇瑾玉擦去嘴角的殷紅，玉指撫摸著羊皮卷，神色哀慟。
“我早晚都要知曉。”
“還是謝過世子，能讓我親眼目睹這場戰事。”
“瑾玉你...要保重身體。”
蘇瑾玉痛笑，露出睥睨眾生的神色。
“我會的，我父兄還等著我帶他們回來，我不能就這麼垮了。”
說完，蘇瑾玉朝著裴玄道：“又欠世子一個大恩，無以為報，請世子受玉一拜！”
蘇瑾玉說著，起身拱手朝著他深深一拜。
謝他，為蘇家所做的一切。
謝他，讓她看到父兄戰死的真相。
“瑾玉不必如此。”
裴玄起身伸手攙扶，入手細膩溫熱。
好聞的清香撲進鼻翼，讓他心中泛起波瀾。
為她，他心甘情願。
二人一觸即分，待重新坐定後，蘇瑾玉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我要去北疆一趟。”
行軍策記錄的太過簡略，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唯有前往北疆一趟。
拿到羊皮卷時，裴玄已猜出她的心思。
“什麼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