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從前罵得可凶了...”
“舊日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林恩。”
克莉婭忽然仰頭看向了他。
林恩嘴唇動了動，緩緩垂下臉蛋，抵著唇，長歎了一聲，接著漸漸放鬆身體，靠住了她。
“稍微...來晚了一點...”
“...那個，人還沒死...或者說，還沒完全死。”
莉莉絲的聲音忽然從黑漆漆的地下水道中傳了出來。
片刻後，阿撒托斯醫院的某重症病房內，姬夏雙眼無神地趴在病床旁，緊緊抓著沈清秋的手，目光滯愣地看著他。
林恩抱著胳膊，麵無表情地盯著他們，克莉婭依偎在他懷裡，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掌。
雪梨低垂著腦袋，一臉內疚地縮在一邊，癟著嘴，抱緊自己垂喪著臉。
“莉莉絲老師...真的...不會醒來了嗎？”姬夏低啞著聲音問道。
莉莉絲有些不忍地彆過視線，輕聲道：“抱歉...身體倒是可以修複，但是精神汙染已經徹底摧毀了...沈清秋同學的靈魂...能不能醒來...全看天意。”
全看天意...
聽著她的話，姬夏的眼神閃了閃，手掌顫抖著握緊，低聲道：“所以...是有希望的對嗎？”
“...姬夏同學...雖然很想說有希望，但自打古神的汙染出現在這一刻起，類似情況陷入...昏迷的，還沒有一例成功醒來過的案例，所以...”
“我會照顧他...”
姬夏再度開口，一動不動地看著安靜躺在病床上的沈清秋，說：
“直到他醒來。”
“...就算這樣，這麼晚了，你也先休息休息，回家見見家人什麼的，讓他們也放心一下。
這個病房會有專人照顧的，你可以放...”
“我是孤兒。”
莉莉絲的話噎在嘴邊，再說不出一個字來，隻能看著她的背影，一陣失言。
雪梨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些，她是真沒想到，這次的魚兒這麼大...用掉的餌料...這麼貴...
作為城主，冷血是應有的品質，每一個君主，或是類似地位的人，在處理許多事兒時，都是需要做一些，常人難以抉擇的選擇，在將損失控製在可控範圍將危機提前引爆，和讓那危機繼續積壓，直到不知何時造成沉重一擊，她定然是選擇前者。
但是...讓學院的學員參加這次的行動，她同樣是她允諾的。
“行了，握起劍，選擇這條路的那一刻，他就該做好下一秒就會死掉的準備。你這大大的學院長，城主，在這默自哀傷也大可不必。”
林恩瞅了她一眼，聲音淡淡道。
雪梨的神色僵了僵，抬眸看向他，咬牙道：“我不是...因為這個...”
她隻是有些...有些...
雪梨抿著唇，看著趴在病床前的少女，沉默不語。
克莉婭歎了口氣，扭頭看了看自己丈夫，他舒了口氣，默默閉上眼，不再去看。
克莉婭捏了捏他的手，這才鬆開林恩，緩步走到低落的雪梨麵前，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雖說當了好多年的城主了...
不過比起她這個被叫做冷血，統領整個魔族，做出了像這樣無數次抉擇的老女人而言...
雪梨看護著這一畝三分地，經曆的事兒終究還是少了些，難免會因為些事兒難過。
...嗯，還被林恩冷嘲熱諷了一下。
“好了，我陪你出去逛逛，吹吹冷風。”
瞧著她倆走了出去，林恩回頭看了眼不久前還青澀，忸怩地在宴會上共舞，滋生出絲絲曖昧的二人，沉著臉，默默起身也朝外走去。
“莉莉絲，這兒暫時麻煩你了...”
“請您放心。”
林恩舒了口氣，有些沒勁地伸了伸胳膊。
說到底，他也早已習慣了這種上一秒還在嬉笑，下一秒就天人兩隔的事兒了才對。
真是脫離戰場太久，有點沉溺在溫柔鄉了...
唉，老婆太好，難免暈醉。
林恩剛走到門口，背後就響起了一道沙啞的聲音。
“教授，能稍微留下，陪我聊聊嗎？就一會兒...我想問幾個問題，馬上就好，讓克莉婭教授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