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婦人忽然投去了視線，目光瑩爍，低聲道：“你就不能為咱家考慮考慮嘛！就算...就算庫瓦城之後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但隻要配合一點，我們的日子不被打擾不就好了嘛...”
“瑪莎！”
弗蘭德猛地瞪了過去，怒意盛然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隻知道你，我，我們，庫瓦城，在聯邦和魔族麵前比雞蛋還脆弱千倍萬倍，一碰就碎！求和有什麼不好！”
女人紅著眼吼了他一聲，接著轉身就走。
弗蘭德盯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拳頭攥地發顫，指節生白。
一旁的女仆低垂著腦袋，感受著沉悶地幾乎要將空氣凝固的氣氛，嚇得瑟瑟發抖，戰栗不安。
弗蘭德沉默了許久，長歎一聲，有些無力地靠倒在椅背。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緩步走到近前。
“老爺又和夫人吵架了？”
“...不說那個。”弗蘭德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皺眉問道：“魔族那邊...”
“說是...無心乾預庫瓦城治理，有需要可以向他們尋求幫助。”
“嗬...現在倒是乖巧著裝起好人了，等那幾位一走，怕是就會立刻露出獠牙，虎視眈眈地殺來了。”
弗蘭德嗤笑一聲，麵色冰寒。
在阿撒托斯方麵決定過來之前，他們可不是如今這副嘴臉。
而且，就算看在阿撒托斯的麵子上，魔族暫且能克製。
但隻要聯邦打算啃下這塊地盤，他們也絕無可能將其全部讓出...
或者說，聯邦本身也不會獨自將其吞掉...
怎麼也要拉個同夥才能顯得更道貌岸然，扯出些個合理的解釋和由頭不是嗎？
“老爺...聽說阿撒托斯那幾位明天就要走了？”
“...對。”弗蘭德歎了口氣，有些失神地看著窗外，那雙冰冷的眼眸漸漸淌出了絲絲迷茫。
“那我們...”
“...最後的機會了。”
弗蘭德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
“我們要付出多少...”
這位深得弗蘭克信任的幕僚終於抬起眼睛，深深看向了他。
弗蘭克沉默了一陣，低聲問道：“達米安，你覺得如果會死的話，是被人肢解分食好點，還是留個全屍埋了好些？”
“...您，不打算再試試了嗎？”
“達米安...我的家族統領了庫瓦城近千年了...”
“很厲害，放眼世界，能延續如此之久，依舊深受民眾信賴的統治階級少之又少。”
“最後的時刻，我想多少讓他們活得更輕鬆些...”
“這般嘛，我明白了。”
達米安微微低頭。
弗蘭克忽然笑了一聲，滿臉苦澀地看向他：“你覺得我很沒用嗎？”
達米安輕輕搖頭，抬起眸看向他的眼睛，輕笑道：“作為城主，我認為您是值得尊重的，我隻看見，您已經儘力了。”
“是嗎？不過...你說他們能看得上嗎？”
“他們會願意的。”達米安平靜道。
弗蘭克又笑了笑，扭頭看著他，說：“我覺得，比起彆的，此生最幸運的或許就是遇見了你。”
“老爺，知遇之恩，是我幸運，能遇見您。”
達米安平靜道。
“達米安啊...”
“老爺，我在。”
“謝謝。”
“老爺，您客氣了，是我要謝謝您收留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