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她接近顧晏之,而每次在顧晏之麵前,等著她的都是心驚膽戰的脫層皮。
若是她被看上了,那自然可以為人所用,沒有看上,也可以借助顧晏之的手,除去她。
真是一手好算計。
顧晏之將她神色幾番變化收入眼底,麵無表情的道:“玉佩已尋回,並未丟失,你今日什麼都沒有搞清楚便來指責國公府沒有公理正道?”
溫洛說不出話,這件事,確實是她關心則亂。
“奴婢……奴婢知罪,請世子責罰。”
顧晏之看著她雖跪了下去,但那始終挺直的腰,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
“這是你第二次求我責罰於你,我並非苛待下人的主子,也非動愛用刑罰的酷吏。”
溫洛不接話,她不知道這話裡的意思。
“不過,你今日確實是做了錯事。”他順著躺在腳邊翻雪的視線看過去,隻見她盯著溫洛受傷的雙手,露出歡樂的神情來。
“你的手是怎麼傷的?”他靠著椅背,神色閒適。
突然的話題轉移很是沒頭沒腦,溫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順口說了:“搬柴火,不小心弄的。”
他摸著翻雪粗糲的皮毛,聲音不帶一絲情感,“既如此,就接著回去搬柴火罷。”
“搬完柴房裡的所有柴禾。不然,那個名叫圓兒的丫鬟,竟連累得國公府有如此大罪名,也真是惡不可赦。”
顧晏之不再看她,拂袖拿起一顆白棋,思索片刻,白棋落在棋盤下,玉石的棋子和榧木棋盤發出清脆的碰撞之聲。
一聲是,咽下了溫洛所有的不甘和憤怒。
翻雪依依不舍地看著溫洛離開的人影。
柴房。
等到柴火搬完,溫洛的一雙手,已經血肉模糊。
她躺在雪地裡,靠在冰涼的台階上。看著鮮血淋漓的手,沉默之後,笑出了聲。這真的是她那雙被老師和同學們戲稱為外科聖手的手嗎?
是那雙沉穩,在任何複雜條件下都可以精確操作,出色地完成每一台手術的手嗎?
她笑著,卻沒有半分溫度,死盯著過來的丫鬟,“我搬完了,圓兒呢?”
丫鬟絲毫不懷疑,如果現在說出圓兒有一點事,那麼她可是絲毫不費力的站起來,像一頭凶狠的獸,咬破自己的脖子。
“她……她好好的!”丫鬟顫抖著聲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那麼恐懼,“我去稟報了桂兒姐,說你搬完了,圓兒自然無恙……”
溫洛顫抖著撐起身,和丫鬟對上視線,“世子爺最好說到做到。”
“放了,圓兒。”
丫鬟看著她平靜的眸子,竟被嚇得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邊跑開邊喊,“不好啦,蓮玉要殺人,要殺人啦……”
丫鬟跑走之後,溫洛失血太多,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在陷入永恒的黑暗之前,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她是真的不想死啊,可是,真疼,她也真恨,這吃人的世道。
黑暗的地母以慈悲的懷抱迎接溫洛即將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