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忱無意識地抬眼,透過玻璃,望向店裡的某個角落,早已不見戴司雲的身影,總覺得胸口莫名有些沉悶。
一場沒有預兆的暴雨,亦或是任何氣候變化,都不能影響父親的安排,這是戴司雲從小的清楚的事情。
他被司機接走,坐在保姆車裡,氣氛過於低沉,雨刷刮動車玻璃的動靜,掩蓋住手機的振動聲響,持續經久,最終還是接通了。
“父親。”
少年的語氣充斥著極強的疏離感。
電話那頭也格外靜謐,傳來走路的回聲,可以想象他的父親,戴氏集團掌權人,那位在經濟雜誌上時常露臉的s級alha,正身處cbd建築樓的頂層,如雲巔之上的位置。
“到哪了。”戴鴻年道。
“在回家的路上。”
戴司雲偏著臉,沒有聚焦地看著車窗,雨水流動,落下如淚痕的印記,“爸爸的腿有沒有好一些。”
戴鴻年毫不在意:“自己問。”
戴司雲抿起薄唇,好像烏黑的睫毛也沾了雨水,變得潮濕,語氣是不明顯的敷衍:“知道了。”
戴鴻年總是很忙,掛掉電話前,隻提醒了他注意睡眠,以免飛到海外落地,讓爺爺和外公看到他沒精打采的模樣。
——這顯然是多餘的。
被臨時要求飛往倫敦,戴司雲回到家,在衣帽間換好衣服,登上私人飛機,剛落座,聽管家事無巨細地解釋宴會事項,從頭到尾都不見半分懈怠。
這種與鬆弛截然相反的緊繃狀態,是麵對所謂的家人才會展現出來,從戴司雲記事之前就總是如此。
所以——
不論哪位長輩,刻薄的、笑裡藏刀的,他也早已擅長應付。或許在那些流淌著相同血液的“親人”看來,他們甚至覺得自己比起戴鴻年和他的伴侶齊明瑾算是好打交道的了。
在這之後。
從港城的生活剝離,戴司雲在倫敦彆墅度過兩天,表麵參加晚宴,與爺爺、外公先後吃飯,實則遊走在股份爭奪的家族暗潮之中。
但這也不過是發生在戴家的一場小風波。
穿著深色西裝的戴司雲,肩寬腿長,額發利落地捋往後,靠著露台的玻璃圍欄,吹著風,渾身的氣質矜貴而散漫。
xun:【司雲。】
xun:【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人是無聊且擔心他,實際上的自己沒什麼大事,也就隨意地回複說:【後天吧。】
xun:【行。】
xun:【你真的沒事?】
xun:【這麼大的事情,你爸他倆也故意不管,就讓你和爺爺外公處理。】
戴司雲忽然想抽煙,但他嫌尼古丁的氣味難聞,從小嬌生慣養,對味道的要求過於苛刻,目前沒有哪種氣味能讓他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
戴司雲想起了符忱,那個長得酷且颯的alha少年,明目張膽地問他信息素,還當著麵胡說取向和喜好——怎麼看都是帶著討好的意味。
偏偏這兩天沒有半點消息。
xun:【……】
xun:【我以為你都沒心情在乎祝穎庭,沒想到啊,心裡還是有點這位未婚妻的?】
d:【?】
xun:【不然你問符忱乾嘛。】
xun:【那小子也跟你一樣,兩天沒來學校了,我猜應該是逃課上班去了。】
xun:【對了,你不是把他調查過一遍了嗎?】
看著最後那行字,戴司雲沒回複,實際上他讓偵探查出符忱的身體狀況不對,就沒再往下查,不然真有種微妙的“抓情夫”既視感。
至於這幾天,祝穎庭放了他鴿子,卻沒收到他的消息,應當鬆了口氣。
但就算沒有找借口,從時間安排上來看,他們也是沒辦法見麵的。
正因如此,當時的種種細節來看,戴司雲難免感到不爽,不論是祝穎庭還是符忱都讓他有些不舒服。
不過,具體不舒服的點在哪裡又不願深究下去,他隻知道現在的他,想從符忱身上得到對方的近況。
d:【你很忙?】
他幾乎從不會像這樣主動找彆人聊天。
符忱讓他做到了,還破天荒地做到這個份上,卻延遲回複消息,不再發來大肥狗表情包,也不見熱情的氣息,像是回到他們還沒真正認識的酷哥模樣。
小財福:【嗯。】
小財福:【是有一點忙。】
他像是沒精打采,戴司雲自然不會像平時那樣,悄無聲息地甩過去一個冷酷無情的問號。
d:【那你忙。】
小財福:【現在剛忙完,下班了,我在更衣室裡換衣服。】
小財福:【這兩天沒去學校,也沒有機會見著你,你已經在英瑞稍微適應了些吧?】
小財福:【不好意思,其實是我朋友遇到了比較困難的事,我沒有可以幫助他的能力,所以最近情緒有些低落,不太想跟人接觸。】
遠處的喧囂遠不及當下,撞入眼前的文字,直觀而露骨,讓戴司雲短暫的耳鳴,尤其是那個家夥——同為alha的少年竟然又說了那樣的話。
小財福:【我可以跟你打電話聊聊天嗎?】
小財福:【兩天而已。】
小財福:【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