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灣訓練區。
漆黑的天幕下,忽明忽暗的路燈,疾馳的賽車停在終點,符忱坐在駕駛位,透過頭盔,看見遠處的長發alha滑著滑板的身影。
蔣葉清抓著肯德基的袋子,左腳蹬地,一路滑行,以高難度的動作翻越護欄,人與滑板共同落地,愈來愈近,才看到他繃著臉,神情嚴肅。
符忱下了車,摘頭盔,夾在臂彎,抿著唇朝他走去。
兩人即將撞上時,蔣葉清踩到地麵,任由滑板慣性駛去,氣勢洶洶地說道:“原來你生的是這種病。”
符忱被他的語氣弄得皺眉:“發什麼瘋。”
“是你還想瞞著我多久?”
蔣葉清把袋子推給他,砸在手臂上,說不清是惱火還是委屈,“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哥們,假期生了這麼嚴重的病,你甚至借錢也沒想過要找我借!”
“這些事情還是我去問祝穎庭學長才知道的!”
符忱語塞,低頭看了眼袋子裡,薯條全被這家夥弄撒了。
蔣葉清氣得不行:“你居然隻惦記著吃的!”
符忱像個沒事人,說實在太餓了,跟他並肩往室內走,找了個位置坐下:“等我吃飽了再受你的窩囊氣。”
蔣葉清:“…………”
兩人一頓狼吞虎咽,桌上的食物被風卷殘雲地掃蕩,蔣葉清吃也吃完,氣也氣飽,連打聽到祝穎庭聯姻的事都抖了出來。
符忱試圖用沉默裝沒聽到,沾著番茄醬,一根薯條咬半天,卻還是被那句刺耳的話弄得不爽。
蔣葉清:“學長告訴我之後,很隱晦地問了我兩次,問你還有沒有跟那個alha接觸,所以他們是不是我想的那種關係?”
符忱:“……”
“看來他就是那個和學長有婚約的alha。”
蔣葉清捏著拳頭,砸在桌上,不知道還以為是超雄體綜合征,“大少爺了不起,裝模作樣交朋友,還不是想捉弄你這個情敵!”
符忱抬起臉,眼底儘是複雜,問道:“你也是這樣想的?”
蔣葉清氣笑了:“那不然呢,你晃一下腦袋裡的水,再問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可能?”
沒人想要自取其辱,符忱認為自己夠難堪的,索性閉嘴,再聊到周末比賽的事,說他有分寸:“我的身體基本不可能出問題。”
“你確定?”蔣葉清不信任他了,“如果出現意外,你的身體是什麼鋼筋鐵骨,在賽場上能扛得住?!”
符忱頓了頓:“我會提前打好特殊抑製劑。”
蔣葉清:“……”
“你瘋了?!”
“你缺錢跟我說啊,我媽身體好很多了,家裡沒你想的那麼艱難。”
符忱聽不進去,說出事的可能性太小了,分化成s級alha,醫生也說病情極有可能是不穩定期的誤診,否則也不會開了藥,同意讓他重回賽場。
蔣葉清好言相勸,得到的是這種結果,撂下句“你以為你那種抑製劑用多了不傷身體是吧”,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不忘邊走邊氣著轉了一半的飯錢。
符忱沒領,默默地收拾垃圾,再去進行室內體能訓練,同樣的話術被教練說出,這回的他已經能當做耳旁風,隻顧著大汗淋漓地訓練了。
孫東強上演四旬老漢歎氣:“你倒是聰明,找經理告狀保證身體沒問題還能拿下前三,就這麼確定獎金非你莫屬了?”
“有點懸。”
符忱指的是第一名有難度,前三應該是沒問題的,近期的賽車手體能訓練,他來得不算頻繁,但報了名無非是衝著六位數的獎金來的,怎麼都會拿下看得過去的名次。
不然——
他實在沒有辦法發泄心裡的不痛快。
有些瞬間,符忱也會覺得自己太過意氣用事,但詢問醫生且了解藥物功效後,更通過車隊專業的身體素質檢測,一切數據都表明他是可以上場的。
當晚。
符忱回到家中,精疲力竭地靠在墊子上,揣起手機,是店長來電讓他完成其他非到店的工作:“小忱。”
“你要回賽場了,我看最近都沒有排班,新品宣傳的工作還有沒有時間做啊?”
符忱不會錯失任何能拿獎金的機會:“有的。”
店長:“那就行。”
兩人合作默契,老規矩也不必多說,那就是符忱上傳新品穿搭圖至私人號,打上品牌tag,同時為增加數據流量,在評論區抽三位點讚、收藏的粉絲送出同款。
話說回來。
起初,符忱的私人號隻是自己發牢騷和記錄隨拍的樹洞,但隨著周邊店上傳了他的照片,大數據的推送下,陸續有粉絲認出這個穿著同款的小號,正是他本人在使用。
後來,哪怕店長要求,靠臉吃飯可以賺更多流量,符忱也從沒露過臉,他無非是想保留粉絲的純度,在有好有壞的互聯網上——
現在的粉絲基本都是了解他、關心他的老熟人。
手機很卡。
符忱找新拍的照片時,手指下滑,動作頓住,界麵不受控製地滾動,直接乾到了吃冰激淩那天,像素天差地彆的圖片,分彆是他和戴司雲拍的。
“……”
心臟下沉,符忱猛地熄滅屏幕,說不上心情有多糟糕,隻是隨便發兩張照片再寫個文案,好像也成了全天下最困難的事情。
他煩躁地扔掉手機,仰臉看窗外,遙遠而神秘的繁星,如珍珠點綴在深海般的夜空,指引著深陷困惑的少年。
或許……
他會不會也真心實意地把我當過朋友。
當心中搖曳著這個想法,符忱詫然,如身處晃動海麵的小船,身不由己,通向的答案是對是錯都隻能聽憑命運的安排。
“不要再想了。”
他警告著自己,捋了捋劉海,露出白淨的額頭,撈過手機,認真地選圖、敲下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