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有四次拚命的機會,可繪梨衣,隻有一次。
“難道就因為一個女孩,就因為莫名其妙的愛,你就要繼續沉淪下去,放棄唾手可得的力量和權柄麼?”黑色西裝的路明非墜了下去,可他的表情卻是帶著嘲諷,“我會在這裡等著你的。”
世界破碎了。
夜之食原,高高的懸崖上。
黃金瞳中的猙獰漸漸散去,變得溫柔。
黑色的猙獰怪物在變化,一片片漆黑的鱗片沒入了他的血肉之中,那雙殘破的黑翼也被收了起來,消失不見。
骨骼也開始回正,骨刺消失。
黑色的怪物重新變回了那個叫路明非的男孩。
他輕輕的把女孩抱在懷裡,把她眼角的淚珠擦掉,輕聲說道,“哎呀,這個女孩太醜啦,怎麼會有這麼醜的女孩啊!”
繪梨衣抬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滾落,看著路明非,“繪梨衣不回去海的那邊了。”
她說的是龍文。
卻沒有審判降臨。
興許是因為她已經耗儘了體力。
她以為是因為不去海邊所以路明非回來了。
“不要死啊。”路明非對著她溫柔的說道。
白王殘留在他們身上的力量已經基本消失了,於是,她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沒有了死亡之風的阻隔,黑壓壓的屍守邊湧了過來。
路明非沒有動,無形的空氣高速旋轉,以他為中心擴張開來。
言靈·無塵之地。
那些屍守和龍族亞種,頓時像是被絞肉機碾壓過一樣,化為漫天的血霧。
可屍守和龍族亞種太多了,根本殺不完。
它們不要命的湧來。
路明非沒有去看那些屍守和龍族亞種,隻是轉頭朝著背靠著山壁的女人看了一眼。
祂是神明。
祂是高傲的。
可此刻,這個神明看向路明非和那個叫繪梨衣的女孩時,眼裡卻有著複雜的神色。
祂也不理解,隻是感覺被某種東西衝擊了一下。
那是祂暫時無法理解的東西,神明也做不到。
祂輕輕開口,下達了命令,屍守們和龍族亞種如潮水般退去。
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震動了起來。
神明的力量在削弱,在消失,祂的力量再也無法支撐這個尼伯龍根,尼伯龍根開始動搖,開始崩解。
祂就靠在山壁上,坐等世界毀滅。
風吹起祂染血的銀發,殘破的夕陽照在祂的身上,顯得那麼孤獨。
對於路明非這些人,祂與他們本來就沒有仇恨,隻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
祂要收回祂的血,他們要掙紮活命,僅此而已。
祂失敗了,沒什麼可抱怨的。
無數年來,生在這裡,死也在這裡,祂甚至不知道外麵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高高的懸崖上,路明非和繪梨衣坐在懸崖邊。
他們就那麼坐著,看著天邊的殘陽墜入大海。
繪梨衣暗紅色的長發隨著海風吹起。
她看著路明非的側臉,然後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忍不住的啄了一口。
路明非偏頭盯著她,殘陽的餘光打在她額前的發絲上,是那般動人。
她的眼睛那麼明亮,像有了星辰。
路明非一把把她抓過來,把她摁在地上,“嗯?誰教你的?”
繪梨衣看著越來越近的路明非,心跳突然加快,臉變得滾燙起來,像是紅蘋果般。
“啊啊啊啊!”
她緊張得閉上了眼睛,大叫了起來,雙手胡亂的揮舞。
隨著她的叫喊,四周頓時刮起了恐怖的黑色氣流。
看著肆虐的殺戮之風,路明非趕緊捂著她的嘴巴,然後把她拉了起來。
她叫起來根本沒有意識要控製言靈審判的領域,再晚點路明非怕自己都要被她的殺戮之風給吹成灰燼。
“好啦好啦,不叫不叫!”路明非說道。
繪梨衣聞言,悄悄睜開了眼睛。
路明非鬆開了手,對她說道,“告訴你個秘密。”
繪梨衣歪著頭看著路明非,一臉的好奇。
“靠過來一點。”路明非說道。
聞言,繪梨衣身子前傾靠了過去。
路明非把頭湊近她的耳邊,輕輕說道,“這個秘密就是,我其實是壞人啦!”
然後,路明非趁她不備,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
繪梨衣紅寶石般的瞳孔眨了眨,整個脖子都紅了起來,耳根子變得滾燙無比。
“啊啊啊啊啊啊!”
她的臉熱得要冒煙!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隨著她的叫聲響起,死亡之風把四周的山體切割得滿目瘡痍。
兩人的身後,老唐幾人相互攙扶著,黑著臉走上來,“停停停!發狗糧就算了,你發狗糧之前起碼給我們治療一下啊,我們都要死了!”
這不是一個及格的奶媽!
“還有,世界末日了啊,你們能不能長點心啊!”酒德麻衣也是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先離開嗎?”
而且,繪梨衣的審判現在可是無差彆的攻擊,他們可能還沒斷氣,就會死在這兩個狗東西的手上。
“不好意思,一時忘記了。”路明非有些尷尬的說道,給眾人丟了一記‘不要死’。
一群人站在懸崖邊上,繪梨衣正襟危坐,突然覺得有些害臊,不大敢看這些人。
簡直羞死了呀!
繪梨衣終於體會了一次什麼是害羞。
那害羞啊,它就來得那麼的突然,那麼的措不及防!
“師弟啊,以後師兄就靠你罩著啦,你可不能不管師兄啊!”芬格爾把合金箱子一把丟下,跑過去抱住了路明非的大腿。
這可是真正的大腿啊!
什麼凱撒,什麼昂熱,什麼校董會,弱爆了好嗎!
他以後要抱龍王的大腿!
不止是要抱一條龍王,他是要抱三條!
從此他芬格爾即將走上人生巔峰,贏娶白富美。
路明非翻了翻白眼,芬格爾的壞毛病又犯了。
這一刻,天空在塌陷,大地在裂開。
路明非提起芬格爾帶來的合金箱子,施展言靈·鳳舞飛到海的儘頭,設置好時間之後,又飛了回來。
“你丟那麼遠做什麼?”芬格爾問道。
“難道你還要帶回去?”路明非有些吃驚。
“呃”芬格爾撓了撓頭,“可沒必要丟那麼遠吧?”
“當然有必要!”路明非坐在繪梨衣身邊,指著海的儘頭說道,“來,我們一起來看這世上最大的煙花!”
天空在塌陷,大地在崩裂,大海在呼嘯。
海的儘頭,一朵蘑菇雲升起,耀眼的光和熱隨著衝擊波席卷而來。
隨後,就是上百米的巨浪洶湧。
諾頓輕輕的打了個響指,光和熱就繞開了他們。
芬格爾頓時瞪大了眼睛,“臥槽,牛批,這都可以?!”
懸崖上,諾頓的手搭在康斯坦丁的肩膀上。
風間琉璃立於最右邊,靜靜站著。
芬格爾湊在酒德麻衣身邊,不時發出賤笑。
路明非和繪梨衣靠在一起。
他們一起看著遠方,一起看山呼海嘯,看天崩地裂,也看世界末日。
在他們的身後,白色的神明隻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幕,突然感覺有些孤獨,有種難言的情緒在心中滋生。
她的家沒了。
如果這可以稱之為家的話。
當然她也沒有家這個概念。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叫路明非的男孩和那個叫繪梨衣的女孩身上,目光複雜。
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呢?她突然有些好奇。
她的傷口在愈合,她的言靈八岐在起作用。
可是她累了,她不確定能否打得過這群人,她也不想再打了。
尼伯龍根的毀滅,讓她失去了最後的棲身之地。
她拄著黃金權杖站了起來,風吹起了她銀白的長發,她的臉還是如冰山一般的冷。
白色的祭司長袍破碎不堪,沾滿鮮血,可她卻依舊神聖端莊。
高崖上的這一幕,隨著末日的降臨而定格。
而高崖下,密密麻麻的屍守圍在一起,啃噬著赫爾佐格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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