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龍。
她沒有父母,沒有親人。
她隻有一個傻哥哥。
“姐姐。”
風雪中,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雪已經把夏彌的頭發染白。
可是聽到這一聲‘姐姐’,夏彌還是喜悅的回頭,朝那聲音看去。
她以為,對方是在叫她。
然而並不是的。
她心中剛剛升起的喜悅,很快就像大雪一樣冷了下來。
她臉上的表情,也被風雪所凝固。
在她的目光裡,老樓的門打開,一名男孩跟在女孩身後進了宅子。
宅子的門從裡麵關上,宅子裡很快就亮起了燈火。
隱約間,有嬉笑聲從宅子裡傳出,傳進孤零零的人耳中。
原來,‘姐姐’是叫彆人啊,夏彌心想。
後來,夏彌也終於知道,‘姐姐’是一種稱呼,並不是名字。
她可以被人叫‘姐姐’,彆人也可以。
原來,她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人呢。
孤獨到,連名字都不曾擁有。
她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199年的冬季,她一個人在大雪中流浪了好久。
如果有人留意,就會看到那一年的冬天,一個衣衫淡薄的女孩在大雪天裡蹣跚前行,頂著風雪。
明明是如此幼小的一個孩子,可身上卻透漏著濃濃的孤獨和悲傷。
在人群之中,她總是那麼容易被人忽略。
可她卻又真實存在。
她很孤獨,像個流浪的孤兒。
這樣孤獨的人,應該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可她清澈的眼眸,對每樣東西都充滿著好奇。
她會趴在櫥窗前,瞧著裡麵的燈火,櫥窗上會倒映著她臟兮兮的模樣。
在洋館裡,她會看著裡麵漂亮的洋娃娃。
她也會在蛋糕店,靜靜的看著師傅做蛋糕。
看得久了,好心的師傅就會給她切一塊讓她趕緊吃。
但更多的時候,是彆人讓她趕緊滾,彆擋著他做生意。
他們說乞丐晦氣。
夏彌記得有個蛋糕店,服務員是一個年輕的姐姐,她似乎知道夏彌沒錢,見夏彌在櫥窗外站了好久,就切了一塊給她。
第一次收到人類的東西,夏彌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
她連忙伸手接過,抬頭看著那個切蛋糕給她的姐姐,心中有難言的滋味,內心有些觸動。
那是她第一次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感受到的第一縷溫暖。
她很珍惜。
那天的溫度依然很冷,風雪比往年都要大一些。
可她心中卻產生了第一縷暖意。
她在那個姐姐的笑容下,慢慢的細爵著蛋糕。
那個姐姐笑得很好看。
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
因此,她也笑了。
其實她笑起來比那個姐姐更好看,隻是她不知道。
蛋糕很甜,像是甜化了心,讓冬天也變得不那麼冷了。
她記住了那個姐姐的樣子,記住了她的笑容,也記住了那塊蛋糕甜甜的味道。
那是春風化雪般的溫情。
後來,那個姐姐被老板看到了。
老板把姐姐罵了一頓,甚至還動手打了那個姐姐。
那個老板是個油頭滿麵,擁有大大啤酒肚的男人。
他具體罵了姐姐什麼話,夏彌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當時她就把那個老板打了一頓。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她又重新回到了流浪的狀態。
她無路可去,也沒有棲身之所。
但她無所謂。
她本來就沒有家。
她可以找顆樹靠著就能過一夜。
那段時間,偶爾會有個老太太拿著一些熱的饅頭,和一些保暖的舊衣服給她。
她忘記了在這種狀態下她流浪了多久。
她在流浪的同時,也在學習人類的語言和生活方式。
直到,一個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
男人問她是不是走丟啦,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那個男人還說要帶她走,讓她過上好的生活,送她上學。
然後還要幫她找她的媽媽,幫她回家。
總之那個男人囉囉嗦嗦了一大堆。
剛剛來到人世間的夏彌什麼也不懂,隻是覺得被人關心真好,心裡暖洋洋的。
那個男人說,會帶她去住大房子。
裡麵有暖和的烤爐。
還有吃不完的蛋糕和餅乾。
夏彌想著那些畫麵,覺得這個男人真好啊。
於是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個披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咧嘴笑了。
男人帶著她離開了。
可是,男人說的大房子,說的暖爐,以及他描繪出來的吃不完的蛋糕和餅乾並不存在。
那個男人其實是個人販子。
男人把她帶到了一個陰暗的地下室裡。
地下室裡還關押著很多的孩子。
那些孩子都被鐵鏈鎖著,縮在角落裡。
誰要是不聽話,就會挨打,不給衣服穿。
但是當天晚上,那個人販子的窩點就被警察摧毀了,裡麵的孩子也被救了出來。
那個人販子第一時間就逃跑了。
而警察能夠這麼快速的找來,完全是因為那個給她送饅頭的老奶奶。
後來夏彌才知道,她離開後,那個老奶奶才辦完領養手續。
奶奶找不到她時,就問了很多人,才終於知道她被人帶走了。
人販子在那一帶很猖獗,而且聽彆人的描述,奶奶懷疑是人販子,所以直接報了警。
找到夏彌的時候,那個老奶奶隻說了一句,“孩子,跟我回去吧。”
奶奶的那一句話,讓她的心狠狠的被觸動了。
家啊。
原來,她也能有家嗎?
孤獨的人追逐幻影,隻為尋一個棲身之所。
夏彌以為,流浪的生涯就這麼結束了。
直到一個星期後,那個收養她的奶奶,死了。
那個人販子潛入了宅子裡,把她勒死在了雪地上。
當夏彌發現奶奶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被風雪凍僵了,血液都凝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