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蔽日的暴風雪,沒法讓人準確的記錄時間的流逝。
路明非隻知道,他走了很長的時間。
他很餓,身體的溫度也開始流逝。
這是長時間沒有進食和處於零下幾十度的環境所造成。
即便是混血種,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在這種環境裡,也無法長時間逗留。
孤獨其實是很可憐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的老師古德裡安教授就告訴過路明非,混血種身上都有一種叫‘血之哀’的東西。
血統越是純粹,越是趨近龍類的混血種,身上的血之哀就越明顯。
他們把孤獨稱為血之哀。
所以混血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孤獨的。
因為沒有人能夠理解他們。
古德裡安教授告訴路明非,說路明非應該也很孤獨吧。
其實那時候,路明非並不覺得孤獨。
雖然那時候經常在網吧一坐幾個小時,就是為了等那個帶棒球帽頭像的女孩。
雖然那個頭像經常是黑色的,但路明非隻是偶爾覺得難過,卻不會覺得孤獨。
因為他傻傻的還抱著期待,抱著一點兒小小的僥幸。
可是
路明非停下了腳步,雙腳深深的陷入雪中。
茫茫風雪,除了他,空無一人。
除了風聲,一切都好安靜。
路明非心裡沒來由的有些難過。
那股難過,來得如此洶湧,如此突兀。
他累了。
很累。
但他還沒找到繪梨衣,還沒找到諾諾,還沒找到被他丟失的人,他不能停下腳步。
路明非的嘴唇已經凍得乾裂,但他像是沒有知覺一樣,低身,動作顯得有些機械性的捧起地上的積雪,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
這個動作,他不知道已經做了多少遍。
缺少水分永遠比挨餓要嚴重無數倍。
他的口腔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凍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那含在口中的雪,好一陣才慢慢融化,化為水分被他吸收。
這些水分,似乎又給他提供了前進的動力。
路明非站了起來,使勁的抽出陷入雪中的腳,才走出一步,他隻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顛倒,身體失重,腦海一陣眩暈,倒在了雪地上。
他整個人陷入了雪中,眼簾吃力的想要睜開。
可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的身體像是灌了鉛一動能不動。
那刮起的風雪,在一點一點的把他的身體掩蓋。
路明非想要掙紮,可卻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被風雪埋葬。
埋葬在白色的世界裡。
這讓他不由想起了路鳴澤。
哥哥都要死啦,你不來參加哥哥的葬禮麼?路明非心想。
按照路鳴澤的性格,肯定會出來奚落一番,然後又對他表以兄弟情深,最後誘惑他進行交易。
因為路鳴澤是惡魔啊,惡魔總是擅長蠱惑人心的不是麼?
可是,路鳴澤並沒有出現。
什麼都沒有,隻有無儘的風雪,無走不出邊際的冰原。
路明非的眼簾越來越重,在風雪徹底把他埋葬之前,他隻能輕聲的對自己說道,“不要死啊”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呢,有媽媽在呢,誰也傷害不了你。”
在失去意識之前,路明非似乎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輕聲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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