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氣得臉頰鼓鼓的,瞪了路明非一眼。
路明非當作沒看到,和楚子航相視了一眼,分彆從位置上站起,迎著英靈殿內無數的目光,來到了會議中心。
昂熱和施耐德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分彆給路明非和楚子航佩戴上銀色的半朽世界樹徽記。
“以後,儘量收斂你衝動的性格。”施耐德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沙啞的聲音從麵罩下傳出。
“我不是衝動,我是計算過的,隻是因為有著不可控的因素。”楚子航平靜且認真的說道。
他的表情,甚至泛不起一點波瀾。
施耐德早已經習慣了楚子航的性子,朝著下方的眾人看了一眼,說道,“新任的執行部部長,去熟悉一下你的學生們。”
楚子航朝著施耐德微微低下頭,眼神漠然。
片刻後,他的眼神恢複了往日裡的冷酷,猶如刀削斧鑿般凜冽。
他看向下方逐漸安靜下來的人群,心情出奇的平靜。
對於官方的演講乃至念稿,他再熟悉不過。
從中學開始,基本每次學校組織的會議,他都需要上台演說。
隻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是他出任執行部部長,這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的責任。
楚子航沒有說些官麵話,這裡是卡塞爾,這些人都是混血種,官麵話對於他們來說,並沒有太多的作用。
能夠集結在這裡的,幾乎都有著同一種信仰。
無論是因為榮耀,還是因為血之哀糾葛,又或者這裡能夠讓他們看到希望之火,甚至也不排除被學院某些不良導師忽悠過來的,但不妨礙他們都是同一種人,身體中流淌著龍族的血液。
楚子航的發言,簡單,卻有力量。
他本來就是卡塞爾的傳奇人物,更是學生們的驕傲。
甚至因為他的發言,崇拜他的人變得更多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發言方麵,楚子航的天賦,雖然和愷撒那種近乎天生的領袖來說風格相異,但一樣令人振奮。
即便是路明非,心情都忍不住的躁動起來,心想這是不可多得的傳銷頭子啊。
隻不過他的目標是混血種們。
“到你了,路明非校長。”昂熱看著發言完畢的楚子航,幫路明非整理了一下衣領。
路明非深吸了口氣。
他剛剛轉身,列席在終身教授旁邊的陪審團的一位陪審官,終於忍不住的一掌拍在了桌上。
“簡直是胡鬨!”
他大聲的斥責著,也不知道是在斥責昂熱,還是在斥責路明非。
“校長的位置,怎能容許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學生來擔任?!”
“真以為卡塞爾是你昂熱一個人的不成?”
“卡塞爾不興父逝子承那一套!”
“你昂熱找不到繼承人,就由我們來找!”
那名陪審官甚至因為過於激動,抓起了桌上的茶杯朝著昂熱和路明非砸了過去,“我不承認這次會議!”
“校長的位置,憑什麼你昂熱說了算?
“這個叫路明非的,又憑什麼坐校長的位置?”
因為力道過大的原因,他甚至捏碎了茶杯,被碎裂的瓷片割裂了皮膚,一縷縷鮮血從被割開的傷口處溢出。
但這不僅沒有令他冷靜下來,反而愈發暴躁。
來自於陪審官突如其來的暴怒與不滿,雖然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任誰都不想看到這種重要的職位落在彆人的手上。
隻是,下一刻,陪審官的話語,就被拉長成了一條線,顯得斷斷續續。
在他砸出茶杯的那一刻,無形的領域就從路明非的身上擴散了開來。
那個領域,頃刻籠罩了整座英靈殿的會議廳!
那被陪審官砸出去的茶杯,就那麼凝固在了空中。
那從茶杯中濺出的水漬,猶如一顆顆的水晶鑲在空中,每一顆水晶裡麵都蘊著一片或者兩片茶葉。
時間零。
這本該是昂熱的言靈,這一刻出現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甚至,路明非施展的時間零領域,比之昂熱的還要大!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這個言靈。
處在這個言靈之內,似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禁止了。
連時間都不例外。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們的身體能動,很顯然是路明非允許了他們的行動。
可正是如此,他們才驚懼得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畢竟這可是路明非的言靈領域!
他們生怕他們要是稍微動彈,很可能會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在這個領域裡,路明非,便如真正的神明!
路明非要乾什麼?
處於這個幾乎靜止的世界裡,所有人的心中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就連那些終身教授和陪審官們,手心裡都是泌出了冷汗。
昂熱曾經震懾了混血種世界將近一百年。
如今,一位堪比昂熱,甚至已經超越昂熱的年輕人,被昂熱所發掘,甚至繼任了他的衣缽。
可以預見,混血種世界的下一個一百年,恐怕又要籠罩在路明非的陰影之下了!
舊的陰影才散去,更大的陰影已經在醞釀!
而那位暴怒而起的陪審官,處於這個領域之內,身體更是泛起了一陣寒意。
他之前太過激動了......
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種錯覺,那就是空氣中的溫度在下降,以至於讓他們不寒而栗。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那個男孩緩緩抬起了頭來。
他們看到的,是一轉璀璨猶如燃燒著鎏金的黃金童。
那雙黃金童,泛著冰冷,又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
在他們的目光下,路明非慢慢的轉過身去,一點一滴的收拾起那凝固在空中的茶杯與茶水。
在這個過程中,路明非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憤怒,反而很平靜。
越是這種平靜,就越是讓人感覺到提心吊膽。
“你要......乾什麼?”那位陪審官看著收拾好茶杯和茶水的路明非朝他一步步走來,他的聲音禁不住的顫了起來,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卻被後麵的列席給阻住了去路。
“亂扔東西,在這我的國家,這是不好的行為,你說呢?”路明非語氣平澹,在那名陪審官的桌前停下,把茶杯原封不動的放回原處。
陪審官很想硬氣一回。
放在以往,他的斥責早就已經出口。
可現在,看著路明非那雙威嚴且冷漠的黃金童,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震顫著,斥責的話在口中帶著顫音,“我隻是一時衝動,你信嗎......”
路明非笑了一下,可他的笑容在那名陪審官的眼裡,卻猶比惡魔更加可怖。
“當然。,陪審官閣下。”路明非笑著,輕輕的伸手,從一動不敢動的陪審官西裝的口袋上取出了一條潔白的手帕。
他用那條手帕輕輕的給陪審官那隻割傷的手擦拭著,血跡很快就把潔白的手帕染紅。
“年紀大了,就不要這麼衝動,不然年輕人會比你更加衝動,你說呢,陪審官閣下?”路明非說著,讓陪審官握緊了那條染血的手帕。
傷口與手帕摩擦間,給陪審官帶來了巨大的痛楚。
可他依然不敢放手。
因為他從路明非那雙冰冷的黃金童中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感覺他要是真的不識抬舉,路明非真的會殺了他!
就和昂熱那個瘋子一樣!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噤聲。
昂熱已經夠可怕了。
現在,又來了一個比昂熱更可怕的人!
他們本以為熬死了昂熱之後,便再無人能夠製衡他們。
沒想到又出了一個路明非!
他們不了解路明非。
昂熱已經夠瘋了,他們不想再招惹另一個瘋子。
他們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試探路明非是不是瘋子。
“當然,我為我的失禮而抱歉,路明非校長。”陪審官顫聲說道。
“那你對我任職卡塞爾校長一事,還有問題嗎?”路明非澹漠的看著陪審官,“如果還有問題,我覺得我們最好現在就解決問題,不然以後總是麻煩,不是嗎?”
“沒有沒有。”陪審官瘋狂的搖頭。
“很好,陪審官閣下,你很幸運,我還以為今天就要解決一個出問題的人了呢。”路明非深深的看了一眼陪審官,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後,在不確定的事情前,學學你的同行們,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