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到了什麼?」諾頓問道。
「當時最出色的六位年輕人下去了,他們無所畏懼。」施耐德說道。
「是五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芬格爾突兀的說了一句,「有個因為喝了酒所以躲過了一劫。」
「但在知道事情後,他自己不聽命令,擅自下潛了,所以依然是六位。」施耐德看了芬格爾一眼,「如果他沒有喝酒,那麼他也會和另外五人一樣,永遠的留在了那個夢幻的國度裡。」
芬格爾抬頭,他的眼睛有些紅,「如果可以,他更願意留在那個國度裡。」
這樣,他就不會煎熬了十一年。
施耐德沒有接芬格爾的話,回到了上麵諾頓的問題,「下潛的五人在抵達海底三百米之後,他們似乎陷入了某種幻境。….
他們在頻道裡七嘴八舌的說著雜亂的話,他們似乎看到了一扇門。
可是海底哪怕的門?
他們陷入了幻覺當中。
他們要推開那扇門。
對於未知的事物,絕對不能砰,我本能的覺得不能推開那扇門,於是拚命的呼喊他們,甚至一度讓他們立刻上浮。
可是他們根本聽不見,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世界中。
他們應該是推開了那扇門。」
施耐德握緊了拳頭,「頻道裡響起了他們驚恐的聲音,以及密密麻麻的槍聲。
他們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
「頻道裡很快就沒有了聲音,於是我決定親自下去察看。」
「在海底潛入海底一百七十米的時候,海水的溫度開始急劇的下降。」
「這可是海底一百七十米啊!」施耐德說道,「能夠讓水溫迅速下降的,我隻能想到一種東西。」
「龍!」
「領域之內的海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成冰,我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一幕。」
「你看到它了?」諾頓問道,「是什麼樣的?」
施耐德搖了搖頭,「我隻看到了它模糊的黑影,但僅僅隻是黑影,也根本無法
用語言來描繪出它的美,它的神秘。
它就像是古代壁畫上的圖騰,輕靈得像隻蝴蝶,細長的尾巴在水中緩慢的搖擺,舒展。」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它應該注意到我了,我用俄製的水下突擊步槍朝它開了槍。」
「我不確定是否打傷了它,但我確實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那些血腥味從氧氣麵罩往我鼻子裡鑽,可我身上卻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勢,所以那些血並不是我的。」
「那些血腥味出現後,領域內的海水加速冰封,我的氧氣麵罩裂開了,徹骨的寒冷從我的鼻子裡,從我身上的每一處毛孔往體內鑽。
我能夠逃過一劫,完全是因為救援隊及時的到來。」
施耐德說完,拔掉了氧氣管,換上了新的氧氣瓶,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這次的慘痛代價,讓我們恨不得找到它,向它傾瀉怒火。」
「可是,自那一次之後,我們在這片海域,再也找不到它的蹤跡。」
施耐德的語氣頓了頓,「結合那失蹤的五位優秀專員,以及那後來擅自下潛的第六位專員所見到的信息,我們有理由懷疑,他們打開了那扇門,而那扇門,是某個尼伯龍根的入口。」
「在此後的時間裡,副校長甚至來過數次事發的地點探測,可以他的煉金術,都沒法檢測到尼伯龍根的存在,就好像那個門,那個尼伯龍根,並不存在一樣。」
「甚至一度懷疑隻是我們大腦皮層受到刺激所產生的幻覺。」
芬格爾仰頭灌了一口酒,「不,那不是幻覺。」
酒德麻衣和諾頓紛紛看向了芬格爾。
他們看到了芬格爾眼裡的悔恨和痛苦。
芬格爾說道,「我就是那喝了酒死裡逃生的第六位專員。」
他自嘲說道,「因為喝了酒,所以免得一死,多可笑。」
「你看到那扇門了?」酒德麻衣還是頭一次聽芬格爾說起他的事情來。
或許,這就是芬格爾一直壓在心底裡的秘密。
這也是芬格爾這十一年來,如此頹廢的原因。
「看到了。」芬格爾輕聲說道,想起那一幕,他的心口劇烈的抽痛起來,那種痛楚,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明顯,好像在時時刻刻都提醒著他,他的無能,他的懦弱,他隻是個靠女人活下來的廢物。
「我被她從那扇門裡推了出來。」這個身材魁梧的漢子,這個健碩男人,頭一次在人前表露出這樣的情緒。
那種失去愛人的疼痛,那種懊悔,那種對自己無能的無力感,即便是酒精都無法麻痹。
這十一年來,他時時刻刻都想再度進入那個國度,那個夢幻般的,永恒的國度。
他的前半生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卻又意氣風發,是卡塞爾的那一屆的領軍人物。
他的後半生,失敗頹廢,卻注定是為了那個夢幻般的國度而活著。
為了回到那個國度,他將,在所不惜!
。.
把酒敬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