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黑暗,孤寂,絕望。
就這樣沉向深淵。
一動不能動。
刺骨的寒意從全身毛孔湧入,侵入脊柱,靈魂。
死亡的窒息感讓肺部痙攣。
強大的水壓擠壓著身體的每一處肌膚。
諾諾的意識正在消失。
在這萬籟俱靜的深潭裡,在這意識即將消散的時刻,諾諾卻出奇的平靜。
這一刻,對於死亡的恐懼,對於靈魂撕裂的痛楚,對於因窒息而痙攣的肺部,都變得淡漠。
她隨著巨大的十字架不斷下沉。
水草般的長發遮蔽了她蒼白的臉。
她的目光透過漂浮的長發望著微弱的天光,在平靜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當真正處於死亡的狀態時,所有的情緒都變得麻木。
她這一生,好像並沒有什麼值得他人記住,值得誇耀的東西。
她這一生,都生存在虛假的世界裡。
沒什麼值得她所留戀的事情,也沒什麼人值得她去留戀。
而唯一值得她拚儘一切的人,早已經在她很小的時候死去。
她的一切早已注定。
淡淡的血腥味鑽入了她的鼻腔中。
她的心口忽然洇出了血。
濃烈的血把周遭的水域都染成了血色。
她的心口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她全身力氣都在流失。
她好像在哪裡,也曾經經曆過同樣的事情。
可她卻沒有任何的印象。
哦,這應該是屬於尼德霍格的記憶,諾諾心想。
那位至尊至貴的存在回來了,攜帶著屬於祂的記憶。
無數的陌生記憶開始衝刷她的腦海,占據她的心靈。
在無數的記憶碎片衝刷下,她忽然看到了蹲在角落的男孩。
他就那麼低著頭蹲在地上,像個鵪鶉把自己埋進泥土裡,又像被拋棄的小狗,那麼無助彷徨,卑微到塵埃中。
而四周滿是嘲諷戲謔的目光。
“李嘉圖,我們沒時間了,你還要繼續同學聚會麼?”
她推開了那扇大門,朝著那個男孩伸出了手。
她明明隻是覺得那個男孩太過可憐了一些,對他發了一點點的善心,同時抱著完成學校給的任務的目的。
可那個男孩從此以後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後,怎麼甩也甩不掉。
他就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總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變得猙獰憤怒。
在三峽水底,在濱海的尼伯龍根,他總是猙獰的朝她大喊著不要死,然後頭也不回的衝在最前麵。
諾諾忽然想起那個男孩和她說過的故事。
她總覺得他在發神經,有臆想症。
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啊。
他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後,默默的保護著她。
從那個世界跟到這個世界。
明明,她已經不記得了,他還是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會變得猙獰憤怒。
真傻啊,原來真的有人會為她拚儘一切。
她心想著,墜向深淵,模糊薄弱的意識忽然聽到有人喊著什麼,把她即將消失的意識強行聚攏在了一起。
“不要死。”
“不要死!”
微弱的天光忽然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一道模糊的人影撞破了天光,朝著她靠近。
模糊的視線試圖看清那個靠近的人影,可卻什麼也看不到,被潭水蘊了雙眼。
她微弱的感知隻覺沉向深淵的趨勢止住了。
那貫穿她四肢的長釘被拔除,那困鎖她的鎖鏈在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