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一笑的燈芯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走回家。
上山也不給,抓魚也抓不成,閒的蛋疼。
今天是隊長老許劈柴火的日子,偶爾見他話少不笑,叫來喝酒,也推脫不來,今天大鳳剛炒的瓜子,還是硬著頭皮送去。
秦遠山一天就在屋裡,剛來的時候還去山上轉轉,最近山上也不愛去了。
打開房門的秦遠山,就見著老許披著那件破舊的軍大衣,裂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黑牙。
“小秦,我家那口子今天新炒的瓜子,給你送點。”
禮貌地點頭感謝後,老許被讓進了屋。
打量著這乾淨不像話的屋子,老許又看了看疊成豆腐塊的被子。
“你這整的真乾淨,誰要是嫁給你,那得老省事了,我那老婆子一天就知道罵我埋汰。”
這小秦不光長得高又帥,彆的也挑不出毛病,一看就不是小家小戶,指不定是哪個將軍的娃。
不搭話的秦遠山,隻從爐子邊上拿起水壺,倒在搪瓷缸子裡,遞給老許。
“老楚家那丫頭你知道吧,就是從你這借槍那個,她跟我借漁網,哪有漁網啊,都被南蠻子收走了,這丫頭苦啊……”
那些粗糙的詞句,讓他慢慢了解這個在深山裡拿柴刀跟麅子肉搏的女孩。
眼眸裡的光閃了又閃,他低沉的聲音才第一次出現。
“她的身手不錯,是跟誰學的?”
“哎喲,你啥眼神兒啊,她打小就不愛吱聲,見人就躲,也不知道最近是那些催債的催的急了,這丫頭性格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老許一下子話多起來,平時在村民麵前那叫一個惜字如金,在剛來的小秦麵前,他卻變了模樣。
哪個前程似錦的軍官願意來這偏遠的山村,這野獸進村傷人經常發生,人家能來,可是千恩萬謝。
送走了老許,秦遠山穿戴齊全拍了拍拴在馬廄裡的棗紅大馬,一個跨步翻身上馬,緊了緊韁繩,走進風雪中。
山裡的日子安靜,隻是那天打獵偶遇的女孩讓平靜的生活濺起波瀾,他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楚燈芯。
城市出身的他雖然不知道農村裡女人的苦難,但是那天在林子裡看她一個人單槍匹馬,拿著一把柴刀就敢跟麅子鬥個你死我活,跟他見過的女人都不一樣。
不像大院裡那些女孩愛穿皮鞋布拉吉,哪怕是兵營裡的女兵,休假時也要穿著裙子跟男朋友去逛公園逛百貨商店。
他說不出來那種特彆,或者說他的前二十年,沒有把多餘的目光看向身周的異性。
想了想自己被指腹為婚,更覺得荒唐。
結婚這種事不應該是互相喜歡才能結的嗎,他不懂老秦的戰友情,索性離開家。
今天他要去鎮上寄信,靠山屯離鎮上隔的遠,走路要大半天,騎馬最快。
棗紅馬是他買的,老農戶養的好,油亮的皮毛閃著健康的光澤,四肢粗壯有力,頓頓要吃好草料,還要吃好大一個豆餅。
就是性子烈,喜歡拿馬鼻子看人,不讓除了老農戶以外的人碰一個指頭,但是他還是在林子裡用了半天才馴服,取了名字‘追風’。
他跨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鎮子裡,引來不少路上的女青年頻頻回頭。
“長的也太好看了,你看那個頭兒,起碼一米八幾,你看那個腰……”
“彆說了,鎮上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人兒,你說白馬王子是不是就長這樣?”
“啥白馬,人家是棗紅馬。”
“你懂啥,你就知道吃飽還餓。”
路邊過路的男人隻是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杆,心裡的自信並未減少一分。
“我離你還不就是差了一匹馬。”
“現在誰還騎馬,騎自行車不拉風?”
竊竊私語的女孩和自信的男人並沒有引來秦遠絲毫注意,他隻是牽著韁繩,好像走在自家後院一樣,閒庭信步。
棗紅馬打著響鼻終於停在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