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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清幽偏僻的小巷之中,前後皆不見半個人影。
清風拂過,一位身穿道袍的長須中年忽然現出身形。
“不見了?”
他狹長的眉眼之中閃過一絲狐疑,隨即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符紙,夾在指尖,炁焰湧動之下,符紙很快燃儘,化作一縷青煙飄入了他的雙目。
“靈視!”
他的雙瞳之上有一道溫潤的光澤閃過,隨即就要扭頭掃視四周。
就在這時,一隻手掌輕輕地拍在了他的肩頭,“這位道長,您在找什麼呢?”
如此僻靜之處突然出現人聲,趙歸真被嚇了一跳,然後心念急轉間快速收斂起臉上稍顯陰翳的表情,抬頭故作爽朗地笑道:“哈哈哈,貧道今日偶然間看到一位少年,靈氣充盈,道韻盎然,一時間起了愛才之心,這才一路跟隨。”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來。
入眼的正是蚩曜和劉紅中。
“就是這位,嘖嘖,真的是道骨天成,不入我道門修行可惜了啊!”
“這麼說,道長是想要收徒?”
蚩曜看著他,狐疑道。
收個徒弟還要高尾行,這怎麼看都有點不太正經啊!
莫非是個遊戲紅塵的高人?
“沒錯,貧道乃是茅山上清派弟子,絕對的名門正派,童叟無欺啊!”
趙歸真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手機,“居士不如留個聯係方式?咱們找地方詳談?”
“茅山上清?”
蚩曜掏出手機,看著此人的樣貌,越看越覺得怪異,直到屏幕上刷出來對方的稱呼,他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誰。
“歸真道長?”
“正是貧道。”
趙歸真單手作揖,“如何,可否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貧道也好給這位少年仔細摸一摸骨。”
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幾乎時刻不離劉紅中左右。
蚩曜一邊想著,一邊暗暗開啟了天蠱望氣術。
在望氣術的視界之中,趙歸真的身體情況立刻就原形畢露。
隻見他原本渾然一體的純正炁勁之中,居然混雜著一團充滿了不詳之色的黑色邪煞之氣,顯得極為突兀。
蚩曜見狀,心底頓時就是一沉,“七煞攢身……竟然這麼早就已經開始修行了嗎?這就難怪會盯上紅中了。”
七煞攢身之術可不是什麼茅山正法,而是一種極為殘忍凶惡的野修法門。
修行界曾經出現過一種說法,叫做法無正邪,唯人用之。
這種說辭如果用在如同夏禾、塗君房這一類人身上,還有那麼一點道理,因為他們本身就沒得選,功法就是那個樣子。
但如果推而廣之的話,就是大錯特錯!
因為總有一些法門,它的修行方式本身就在挑釁人類的底線,所以也就決定了隻有極為凶殘邪惡的人才會使用,這七煞攢身便是這樣一種絕對意義上的邪法。
要修行它,必須首先集齊七煞魔頭。這所謂的七煞可不是什麼自然生成的煞氣,而是幼童的凶戾之魂,甚至為了讓它們的品質更好,還需要在身前進行各種折磨,使之怨氣足夠充盈。
從寄宿趙歸真身上的那頭煞魔來看,他已經完成過一次這樣的操作了。
不過趙歸真此人到底身份不同,是正兒八經的茅山上清弟子,所以蚩曜沒有貿然動手,而是選擇先穩住他。
畢竟沒必要為了逞一時之快,就跟茅山派之間鬨出什麼不愉快,等到證據確鑿再說。
於是他開口拖延道:“能被您看中,是紅中的榮幸,不過我們現在還有些急事要做。不如晚一些再和您聯係?”
在趙歸真略顯遺憾的眼神中,蚩曜帶著劉紅中離開了小巷。
兩人離開之後,趙歸真再一次伸手入懷,從中掏出了一枚剪好的紙人,運炁輕輕一甩,紙人便搖搖晃晃地跟了上去。
“這麼極品的材料,可千萬不能漏過。”
……
……
“師父,你真的要把我交給那個道長嗎?”
走遠一些之後,劉紅中抬起頭,有些委屈巴巴地看向蚩曜。
“噓~”
蚩曜拍了拍他的肩膀,“稍等一會兒再說,現在後麵還有東西跟著我們。”
一片小小的紙人在一般異人眼中或許壓根就不起眼,但是在蚩曜眼中,紙人身上附著的炁勁那可是太醒目了。
分明就跟趙歸真身上的顏色一模一樣嘛!
於是,為了避免嚇跑趙歸真,蚩曜修改了自己的計劃,沒有直接去靈隱寺,而是隨便找了一架賓館住下,然後撥通了肖自在的電話。
無論是茅山還是靈隱寺,都處於華東地界,而肖自在正好是這邊的臨時工。
“老肖啊,忙嗎?跟你打聽個事兒。”
他將趙歸真的信息告訴了肖自在,“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團凶煞之氣,你們最近有什麼小孩失蹤的案件嗎?”
“嗯?你的意思是?”
肖自在的眼中有淡淡紅光一閃而逝。
“我懷疑他修了野茅山的邪術。”
蚩曜直接就在電話裡挑明了。
所謂的野茅山,就是一些無門無派又身懷異術的散人,假借茅山的名頭行走於世。他們數量眾多卻良莠不齊,亦正亦邪。雖然不是一個組織,但卻不約而同地打著茅山的這塊金字招牌。
茅山上清派的正宗道士最開始並不屑於跟這些冒名的散人計較,道家本就講究出世,在那些道爺們看來,與其跟這些人計較,不如多研究研究自身的功課。如果會因為被人冒名而產生心緒波動,恰恰是修行還不夠的表現。
久而久之,茅山的名頭被那些野茅山的異人們傳得越來越廣,也越來越偏離上清派正宗的樣子。
等到了這個時候,茅山派再想要溯本清源,卻已經晚了。野茅山早已遍地開花,就憑上清派那些道爺,無論如何也管不過來。
於是這樣的情況就這麼延續了下來。
“這位歸真道長可是正宗的茅山上清嫡傳啊!”
肖自在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語氣有些難以抑製的興奮,“嘿,上清弟子殺戮無辜修野茅山的邪法……有點意思,我會好好查查這件事情的。”
“嗯,拜托你了,有消息儘快打給我,我還約了他晚上見麵呢。”
“你還約了他?那不如把我也帶上如何?”肖自在聞言,提議道。
“你不是還要查他的消息嗎?”
蚩曜疑惑。
“那些東西交給老竇就行了,他會把結果給我的。比起這個,我對這位可能是病友的道長,更感興趣一些。”肖自在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詭異難明的意味。
……
……
哪都通的效率還是值得信賴的。
趙歸真做事雖然也算是小心,畢竟一直都沒有被師門發現,但是在公司的情報能力麵前,還真是有點不夠看。
因此,當聽到話筒裡傳來肖自在開心的開心的聲音之時,蚩曜就知道,這事兒穩了。
掛掉肖自在的電話之後,他轉手就打給了趙歸真。
“歸真道長,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看咱們在哪兒見麵比較好呢?”
趙歸真接到電話後,嘴角微微翹起,給出了一個頗為偏僻的地址。
“這是連一晚上的時間都不願意等啊!”
蚩曜一看到這個地址,心裡就猜到了趙歸真的意圖。
“真是心急,這是要把我也順便一起做掉?不過恰好,我也沒打算讓你活著過夜。”
他的語氣略顯遲疑,但還是在趙歸真的勸說下答應了。
隨即,這個地址就被他轉發給了肖自在。
“走吧,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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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歸真選的地方是一處民宿,不過地段很偏僻,蚩曜兩人打車饒了好幾圈才找到位置。
篤篤!
吱呀~
趙歸真拉開門,露出了半張側臉,讓跟在蚩曜身後的劉紅中嚇了一跳。
因為從這半張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凜然正氣,反而顯得格外殘暴與凶戾。
“進來吧。”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有些太心急嚇到人了,趙歸真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嗯,麻煩道長了。”
蚩曜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然後拉著劉紅中走了進去。
院子裡有一張古樸的石桌,桌麵上竟然已經提前擺好了兩杯茶水。
“這是貧道采茅山銀峰所製的清茶,有滋養身心之功效,兩位遠道而來,不妨先喝上幾口,緩一緩氣息。”
落座之後,趙歸真迫不及待地說道。
他能看得出來蚩曜是個異人,所以並沒有選擇強行動手,而是想要用下毒的方式來降低一點難度。
“茅山銀峰?”
蚩曜端起茶杯,舉到嘴邊輕抿一口之後,眼睛頓時一亮,“好茶!”
能不好麼?
這可是來自於毒蠱的專業鑒定!
接著他直接仰頭一飲而儘,甚至將劉紅中麵前的那杯也拿了過來,一邊牛飲一邊說道,“不瞞道長說啊,我這個人平生就愛喝一口茶水。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從沒有嘗過這麼極品的茶葉!跟您的茶葉比起來,什麼西湖龍井、武夷紅袍,那都不值一提!”
說話間,另一隻茶杯也被瞬間清空,然後蚩曜一臉期待地看向趙歸真:“道長,還有麼?”
趙歸真原本見蚩曜一點戒心都沒有就這麼直接喝下了被自己加了料的茶水,心裡正在得意地默數一二三呢。結果他來回數了三四遍,都快把自己數睡著了,卻見蚩曜連一點要暈倒的意思都沒有,依舊滿臉期待地望著自己。
頓時,他的臉色便有了一瞬間的僵硬,然後勉強笑道:“自然,貧道這裡茶水管夠。”
然後便起身去拎起茶壺進了內屋。
“怎麼回事?放錯藥了?”
進屋之後,趙歸真從懷裡翻出藥物,湊到自己鼻尖輕輕嗅了一口,頓時察覺到一股淡淡的眩暈之感襲來。
“沒錯啊!難道那家夥是煉體的,毒抗高?”
藥物沒問題,趙歸真隻能將問題歸結於對方有些特殊了。
“罷了,為了那個好苗子,這次就多下些劑量好了,我就不信這整整一包的藥,還奈何你不得!”
一咬牙,一抖手,藥包直接被清空。
片刻之後,趙歸真提著加量版的茅山銀峰走了出來,特意給蚩曜添了滿杯,“喜歡喝你就多喝點。”
“多謝多謝。”
蚩曜連聲道謝,不過這次卻沒有直接喝,而是問道,“對了,這茶葉能給我包一點回去麼?”
見對方竟然還敢得寸進尺,趙歸真一邊在心裡安慰自己一會好好收拾他,一邊強忍著怒氣道,“貧道這次出門沒有多帶,等這孩子入了我門下之後,這銀峰隨時都可以采摘。現在還是先讓我給他摸一摸骨,仔細探查一下天賦吧。”
“摸骨?”
把劉紅中交到對方手裡那是萬萬不行的,蚩曜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笑著問道:“彆急啊道長,這收徒與拜師講究個你情我願,您還沒給我們介紹介紹茅山上清派有什麼好處呢。”
“好處?”
趙歸真不屑地哼了一聲,“茅山為正一道名門,與龍虎山、閣皂山並成為符籙三山,門內符籙、丹法、科儀無所不精……”
畢竟是自小就在茅山出家的道士,介紹起自家門派來那是滔滔不絕。如果他臉上的表情能夠更加真誠一些的話,那就更有說服力了。
少頃,趙歸真住口,看著蚩曜問道:“如何,有機會能加入這樣的門派,還需要什麼好處?”
“嘖嘖嘖,真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