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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天下之勢,北莽和離陽約莫是四六開的局麵。
雙方的交界線極長,從隸屬於北涼的涼州幽州一直延伸到薊北遼東,可以說橫貫東西。
其中拋卻難以行軍的山道阻塞外,可供北莽南下的道路一共有兩條,分彆由北涼王徐驍和大將軍顧劍棠鎮守。
“你可知,為什麼明明有兩條路可以南下,而且東線比起西線來說更靠近離陽首都太安城,但北莽卻好似失了智似的,偏偏就盯著全天下公認最精銳的北涼軍去打?”
蚩曜與嬴政越過幽州邊境,施施然進入了北莽境內,一路邊走邊聊。
“無非是朝堂爭鬥罷了,”
嬴政輕蔑道,“真是丟人,離陽上下所有人的心思,包括徐驍在內,都讓北莽給看穿了。”
確實如此。
與徐驍不同,一統中原時顧劍棠的功勞隻有前者的三分之一,所以未能封王,後來又被帝師元本溪調入太安城,在兵部尚書的位置上壓了整整二十年,昔日舊部大半都被打散調派給其他的王爺、將軍。
所以如果北莽選擇出兵東線威脅太安城的話,顧劍棠出征將會得到離陽王朝的全權支持。
因為他翻不起什麼大浪來。
那麼即便他麾下兵馬不如北涼精銳,但是在無限製的後勤保障下,依舊足以勉強拖住北莽大軍的腳步。
而此時,北涼王徐驍必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一定會帶著大軍揮師北上,直搗北莽王庭。
以北莽的體量,並不足以支撐這樣的雙線作戰,必敗無疑。
但反過來,如果北莽執意要先進攻北涼,局麵便大有不同了。
徐驍這個執掌大權的異姓王對於離陽王朝上下來說都如鯁在喉,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所以在北涼崩潰之前,他們得不到來自後方的半點支持,甚至還有被扯後腿的風險。
如此一來,北莽隻需要應對單線的壓力即可。
而北莽固然在麵對整個離陽的時候處於弱勢一方,但若隻需要單獨麵對北涼,那坐擁數倍地盤的他們才是優勢方。
如果能擊潰北涼,占據那三州之地,則西域也有可能被他們順勢吞下。那麼北莽與離陽的強弱之勢恐怕要就此更易了。
在這樣的態勢下,夾在北莽和離陽中間的北涼,就顯得舅舅不疼姥姥不愛,有些裡外不是人了。
對於北莽,他們拚死抗擊,血仇累累,幾乎沒有任何轉圜的可能。
但對於背後守護的離陽,卻又遭到口誅筆伐。從皇帝到士子,乃至於老百姓,輿論上大多數人都恨不得他們死,仿佛就是他們的存在破壞了本該穩定的中原秩序。
嬴政在充分了解了北涼目前的困境後,眼神陰翳非常。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那些人就是在後麵生活得太安穩了!”
“確實如此。”
蚩曜點點頭,讚同了嬴政的說法。“不過天下王朝一個樣,北莽也沒有比離陽好到哪裡去。說起來,這裡麵也有北涼王的功勞。”
“哦?怎麼說?”
對於了解敵人的破綻,嬴政很感興趣。
“草原王朝的特點你應當是清楚的,結合我們這一路來的見聞,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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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沉吟片刻,眼睛驀然一亮,“城池!他們竟然有如此完備的城池!”
“不錯,如今我們已經身處北莽的龍腰州境內,以傳統遊牧民族的習慣來說,即便是他們的王庭,也不過就是在草原上紮一大片帳篷,用拒馬、柵欄之類的東西圍個圈而已。但是在這裡……”
蚩曜抬手指了指前方隱約巍峨的輪廓,“我們這一路走來雖然從不入城,但細數路過的城池已經不少了。無論是充斥著茶馬貿易的留下城,還是前麵的飛狐城,都是城高池深正兒八經的中原風格。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願聞其詳。”
“這件事還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離陽初定之時。”
他一邊騎著馬悠然前行,一邊隨口侃道,“那個時候,作為北方蠻子的離陽一國擊敗了其他八國,自然有大量的舊國遺民不服新朝統治。尤其是那些原本自詡風雅文明的地區,比如西楚、南唐等地。如果不管的話,必然會導致叛亂起義不斷,但若真的全殺了,對離陽這個新興的王朝來說又過於血腥,有傷天和,於名聲不利。
“於是離陽皇室便派出了藩王裡麵最殘暴的燕剌王趙炳去鎮壓南唐舊地。與此同時,在趙炳麾下的謀士納蘭右慈和徐驍麾下謀士李義山的謀劃下,這兩個人也都紛紛發出話來,說要血洗整個廣陵江流域!
“徐驍是誰?人屠啊!死在他麾下的人命少說也有幾十萬條,名聲可止小兒啼哭。而趙炳則是直接揮刀殺起了南唐降卒。這一下子,那些南方士族都坐不住了,為了活命,他們隻能往北逃。”
說到這裡,蚩曜冷笑了一聲,“按照元本溪的規劃,殺戮過甚的罪名不能讓皇帝背,所以他派出了燕剌王趙炳,讓他去當這把刀。但趙炳麾下也有納蘭右慈,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謀劃,所以選擇以少量殺戮逼走了南方的大部分士族。這一下子,壓力就來到了北邊。可徐驍也不是傻子,在李義山的建議下,他也沒攔著,直接讓這批人逃入了草原,去給北莽充實國力了。元本溪見狀氣得要死,但是卻拿勢大的燕剌王和北涼王沒有辦法,隻好將同在北境的薊州韓家給滅了族。”
“不過大量人才的湧入對於北莽來說也並不完全是好事。”
蚩曜繼續說道,“因為湧入的人實在太多,他們在北莽站穩腳跟之後,出於生活習慣、文化熏陶等等各方麵的差異,導致北莽從內部隱約割裂成了南北兩派。中原人哪裡過得慣草原人的遷徙生活,所以南方一派實際上都是由當初逃過去的中原人主導,他們大肆築城,號稱南朝,與北方王庭相對。
“這樣一來,北莽的整體實力雖然大大增強了,補足了原本極度缺乏的文化底蘊,甚至有了跟離陽爭鼎天下的潛力。但他們的內部卻又相當割裂,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的話,他們的潛力也就永遠隻能是潛力而已。
“不過對於北涼來說,最重要的是北莽南部的遊牧習性漸漸消減,這讓他們受到的騷擾侵襲減少了很多。唯有離陽,看著北莽壯大氣得牙癢癢,想動北涼卻又心有顧忌,實在是憋屈得很呐!”
“活該!”
嬴政也對此嗤之以鼻。
“的確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