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鴻很早就意識到他和他皇姐的不同,或者那要追溯到祝棠剛及笄時。
他看祝棠的眼神愈發不對勁,隻是微妙的肢體接觸,就會令他失神,忍不住想與她更親近,又不得不因為年歲的漸長止乎於禮。
他越發的關注祝棠的一舉一動,就此發現了不同之處。
不說彆的,就拿兩人的外形來看,長相一點都不相似。
他本就是個疑心重的人,托人前去查了當年給母妃接生的產婆的下落,順藤摸瓜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他一直傾慕的、敬仰的皇姐,竟然並不是他的同胞姐姐,而是被調換的民間的女子。
這個秘密陪伴他走過了幾載春秋。為了今日,他已經籌備了多年。
而此後,沒有人再能從他身邊,將他的皇姐奪走。
祝棠第一天上朝並不輕鬆。
首先便是要接受所有官僚的注目,一直直接當著她的麵,說女子不該入朝堂這樣的,絲毫不顧及她身為公主的威嚴。
“曆朝曆代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為官的先例,況且你還是一國公主,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你怎能打破這先例?
平日裡長公主胡鬨也就算了,怎麼現在愈發不重視體統?這不是叫民間百姓看笑話。”
說這話的是太傅,一位七十歲了依舊精神矍鑠的老頭,看起來仙風道骨,一身正氣,教育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這番話說出口後,朝中臣子百餘人,竟無一人發聲反駁,大多都隻是事不關己,意圖將她排擠出朝堂。
就連季逸風,也隻是微微蹙眉望著她,眼中帶著幾分不讚同。
相較之下,祝鴻眼底的幸災樂禍都快溢出了,全然沒有要幫她說話的意思。
“敢問太傅,曆朝曆代哪本律法規定的女子不得入朝參政?”
祝棠沒指望他們能幫自己說什麼,她既然能做下這個決定,就知道自己將麵臨這種地步。
“這還用律法規定嗎?這是古往今來的不成文的規定,數千年來大家都是遵從此規律,怎就你特殊,非要將其打破。”
“太傅也說了,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並未將其寫在律法上,大家遵從都隻是因為習以為常。
可墨守成規注定是止步不前的,大虞能有今日早已超越了前朝的發展,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既然萬事可變遷,在外儘顯大國風範,又怎容不下羅釵女子入朝堂,讓附屬鄰國都見識見識何為平等?”
祝棠條理清晰,將國家好一番誇讚,又以進步為由作為約束,逼得他無話可說。
她自知這番話對於他們來說並無太大作用,要想在朝中站穩腳跟,就得先拖延時間,乾出實事來。
“太傅何必急著趕我走,我也不過是想證明一下我自己,若是經受不起挫折或自會離開。還是說,你怕這一幫人還不比我一個女子來的有用?”
此話一出,祝棠得罪的就是全場所有人,有個武官沉不住氣,怒道:“簡直是一派胡言!你怎能說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