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回太子殿下……民間的那些暗地裡的娼妓,許多都是一戶百姓人家自己開的,找幾個信得過的地痞流氓鎮場子,也不賣彆人,賣的就是自家的女兒或者侄女之類的,亦或是買一個娼妓,用來接客。”
毛驤神色有些尷尬,隻得回稟道,
“這種暗娼人家,規模很小,也很隱蔽,往往喜歡做熟客生意,但生客也接,尤其喜歡那些路過的行腳客商。”
“一夜風流後,往往能得取不少錢財。有些黑店和暗娼一起做,看中客商所帶的錢財貨物,便就地騙殺了,吞了財產……”
朱標臉色一黑。
“民間竟然還有這種勾當!”
他有些懊惱,嗬斥道,
“真是有傷風化!應當予以打擊!”
“毛驤,莫非你的人手也在暗娼那裡過夜了,也一夜風流了?”
毛驤臉色一變。
“豈敢!微臣手底下的人戒律嚴明,絕不敢乾那種勾當!”
他忙解釋道,
“隻是進店之後,與他們虛與委蛇,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後,便扔下酒菜錢,抽身而退了。”
“不得不說,那些人三教九流的人見識的多,天南海北的事兒都知道些,更彆說本地的事務了,每每向他們打探,收獲都最多。”
朱標聽到這番話,神色方才緩和了幾分。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身為朝廷中人,吃著皇糧,要是拿陛下的錢去做那種事,那是要殺頭的,哪怕是執行任務也不行!”
“你回去之後,好好強調一下這個問題!讓你手底下人都潔身自好一點!”
毛驤額頭冒汗,連連點頭稱是。
陛下不發話,光是太子殿下給他的壓力就足足的了!
“龍興之地,咱的鳳陽,竟然會有這麼齷齪下流之事。”
朱元璋陰沉著臉,低聲道,
“看來,是咱太久沒有回老家,以至於老家什麼樣兒了都不知道!”
“再過陣子回鄉祭祖,咱要好好巡查巡查,將這些陰溝裡的齷齪事連根拔起!”
毛驤低著頭,不敢多言。
“你繼續說。”
老朱盯著毛驤,開口道。
跟百姓遭受欺壓被殺想必,所謂的暗娼黑店不過是廯疥之疾而已,到時候順手嚴打一波便是了。
“是。”
毛驤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道,
“方才太子殿下問微臣,為何要選取鳳陽作為重點調查之地。”
“那是因為,微臣在最初訪查之時,偶爾聽聞了一首來自於鳳陽的民謠……”
說到這裡,他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有所顧及。
“什麼民謠?”
朱標追問道,
“你猶豫什麼?快說!”
毛驤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瞧了朱元璋一眼。
“陛下,太子殿下。”
“這……微臣有點不敢說,若是說了,恐陛下震怒。”
朱元璋聞言,不禁冷笑。
“震怒?咱現在還不夠怒麼?”
他低聲道,
“莫不是民間在罵咱這個皇帝?咱倒是曾經聽過一些諷刺,什麼和尚當皇帝,什麼乞丐成聖上的,咱也沒當回事,無非是編排罷了。”
“你說吧,咱恕你無罪!”
毛驤聽到這話,方才點了點頭,微微抬眼,一邊注意著朱元璋的神情,一邊小心翼翼的道:
“那民謠是這樣唱的……”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是個好地方。”
“自從出了個朱皇帝……”
“呃……”
最後一句,他牙齒有點打顫,怎麼也說不出來。
“自從出了個朱皇帝,然後呢?”
“快說!不要給咱磨嘰!”
朱元璋眉頭一豎。
原來還真是編排他的啊!
那倒要聽聽,到底老百姓編排他什麼!
“這……”
毛驤將聲音放到最低,道,
“十年倒有……九年荒。”
朱元璋耳朵微微一動,往前湊了湊,不悅道:
“沒聽清!”
“你把話說得明白一點!”
毛驤沒有重複第二遍的勇氣,倒是朱標離得近,聽了個全。
“爹,我聽清了。”
朱標此刻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回稟道,
“自從出了個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看來,鳳陽民間已經是民怨沸騰了,不然這種諷刺皇帝大不敬的民謠,是絕對不可能傳出來的!”
“父皇,我看……”
“父……”
砰!
一聲巨響傳來,隻見朱元璋猛地站起,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他麵色漲紅,神情無比猙獰,大怒道:
“該死,該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