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有些不耐的道,
“毛驤,咱看你是越來越娘們了,磨磨唧唧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不要給咱扭扭捏捏的,說一半留一半,你當是喂魚呢?”
“快點把事情說清楚!咱沒時間在這裡聽你講故事!”
毛驤心神一顫。
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刻,再拖也拖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將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下來,方才道:
“啟稟陛下。”
“吳王殿下在青樓,不知因何事,與李祺、胡鵬、陸賢三人起了爭執,雙方大打出手。”
“那李祺,乃是李善長之子,胡鵬,是胡惟庸之子,而陸賢,則是陸仲亨之子……吳王殿下勇武,以一己之力力戰三人,竟然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打的三人鼻青臉腫,節節敗退。”
朱元璋臉色一陰。
“李祺。”
他神情有些難看,喃喃道,
“他竟會去逛青樓,原以為他一表人才,沒想到是個齷齪下流之徒。”
他見過李祺,原先認為這小子是個青年俊才,還跟妹子商量著,將來把大女兒下嫁李祺,讓兩家結個姻親,
現在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朱元璋對李祺的印象直接跌落穀底!
青樓、勳貴之子、大打出手……
這幾個關鍵詞在老朱心裡盤旋,讓他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這小子哪來的能耐一個打他們三個?咱記得沒錯的話,李祺都快比他高一個頭了吧!”
朱元璋冷聲道,
“那後來呢?你繼續說,原原本本的說個清楚!不許有半點隱瞞!”
毛驤跪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去看朱元璋的臉,低著頭道:
“是……”
“三人不敵殿下,陸仲亨之子陸賢竟是調來了幾十個巡檢司的巡捕圍捕殿下!好在罪臣當時已經清醒過來,第一時間趕到了青樓,這才把殿下給救了下來。”
“原以為事情到這裡也就結束了,未曾想到,應天衛的兵馬竟然也出動了,千戶鄭武親率數百應天衛封鎖了整個青樓,罪臣恐殿下有所閃失,隻得再發信號,令附近鑾儀衛增援,這種時候,也不得不把吳王殿下的身份暴露了,否則局勢……”
砰!
他話音未落,朱元璋已是猛地一拍桌子!
“巡捕?”
老朱的臉色陰沉的嚇人,帶著怒意喝令道,
“陸賢哪裡的權力調動巡檢司?還有應天衛?”
“沒有咱的命令,沒有中軍都督府的印信,應天的兵馬就是一兵一卒都不許調動!那個千戶哪來的膽子?!”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私自調兵’這件事上。
對於任何一個君王來說,都絕不允許軍隊擅自行動!
“陛下,巡檢司的主官,正是陸仲亨。”
毛驤回應道,
“應天衛千戶鄭武,似乎曾是陸仲亨的部下,曾跟隨陸仲亨南征,以戰功獲得千戶之職。”
“所以,應天衛的私動……”
“好了,不必再說了。”朱元璋冷著臉道,“人都控製住了嗎?”
毛驤連連點頭。
“全都控製住了,一個都沒有跑,現在由鑾儀衛千戶董大光看押……”
他道,
“陛下,是否先將他們下獄?”
朱元璋目中寒光一閃。
“下獄?嗬嗬。”
“私動兵馬,視為謀反!應天衛千戶鄭武判腰斬,誅九族。其餘人等全部處死,一個不留!”
“不用等秋後了,明日午時行刑!”
毛驤:“!!!”
雖然心中有過心理準備,可當陛下說出判決之後,他的心臟還是狠狠的抽了一下!
一道命令,直接是幾百顆腦袋落地啊!
最慘的絕對是鄭武,一次幫場,直接誅滅九族!
“還有,將陸仲亨父子即刻下獄!”
朱元璋再度命令道,
“傳令五軍都督府,上繳所有兵符,應天內外所有兵馬不許擅動一人,敢違者,以謀反罪論處,族誅!”
毛驤臉色再度一變。
這一場鬨劇,是要引發大明軍界的大地震了啊!
“罪臣遵命!”
他朝著朱元璋頓首,正欲接令辦事,可一抬頭,皇帝看向他的目標卻是冰冷。
“你覺得,咱是在跟你說話嗎?”
朱元璋麵無表情的道,
“毛驤,你讓咱,很失望!”
“朱橘闖禍,你要負最主要的責任,若不是你看護不力,他也不會鬨出那麼大的亂子來!”
“自今日起,免去你鑾儀衛指揮使之職,去天牢裡反省吧!”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毛驤看到華蓋殿後,一道身影緩緩浮現,心神不由得一震。
原來陛下傳令的對象,是他……
不過,雖然自己的地位被人取代,但毛驤緊繃的心弦此刻竟是鬆了一些。
隻是革職坐牢,還好,還好……
就今天這個狀況,隻要不是抄家滅門,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畢竟,在來的時候,他都已經想好自己的遺言了。
“罪臣叩謝陛下隆恩!”
毛驤無比誠懇的在地上重重磕了三個頭,而後方才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罪臣還有一些事,不知……”
“有屁就放!”朱元璋此刻已經暴躁無比。
“是,是!”
毛驤趕忙道,
“吳王殿下下令,將李祺、胡鵬、陸賢三人都重重打了一頓,在此之前,陸賢被殿下砍斷了手臂,胡鵬稍好一些,最慘的是李祺,他被殿下刺傷了會陰,又被打成了那樣,恐怕……已是落下殘疾,不能人道了。”
這件事情,他不能不坦白。
畢竟鬨的那麼大,就算自己不說,明天陛下也一定會知道!自己要是隱瞞,到時候一定是罪加一等!
“什麼?!”
朱元璋雙目圓睜,驚道,
“這個混賬,怎麼敢下這麼重的手?”
“李祺三人現在在哪裡?!”
毛驤應道:
“按照殿下的吩咐……三人被重打一頓後,被鑾儀衛扔到各自家門口去了。”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毛驤忽然覺得,自己的呼吸有點不太順暢……
忽然間,一陣勁風襲來!
朱元璋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大怒道:
“你當的好差!讓這個逆子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來!”
“來啊,把這個混賬東西打入死牢!!”
身後之人迅速上前,也不用擒拿,毛驤本就是綁著自己來的,隻需將那繩子一拽,便直接把他拖了下去!
毛驤神色悲戚。
他就知道,自己會是這個下場……
“逆子,這個逆子……”
“無法無天,簡直是反了天了!”
“拿刀來,給咱拿刀來,咱現在就去砍了這個逆子,一了百了!!!”
……
坤寧宮。
太醫一陣施針過後,收攏銀針。
“怎麼樣?小橘子他這是什麼毛病啊?”
馬秀英趕忙問道,
“怎麼突然就暈過去了,一點征兆都沒有……”
那太醫神色有些疑惑,沉吟了片刻,方才道:
“吳王殿下似乎是力竭虛脫了,像他這麼年歲的少年,應當說是龍精虎猛,絕不可能力竭才是。”
“怪事,真是怪事……不過皇後娘娘不用擔心,殿下隻是虛脫而已,其他並無問題,稍稍養一下就好了。”
“他這年歲,也不用吃藥,吃點羊肉補一補也就可以了。”
馬秀英聽到這話,方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力竭啊……這臭小子肯定是在外麵玩瘋了,也不知道玩什麼,能瘋到這種程度。”
她無奈的扶額道,
“真是為他操碎了心。”
“既然無事,你就先回去吧,這大半夜的辛苦了,去找翠竹領二十兩賞銀。”
太醫聞言,頓時拱手行禮,千恩萬謝之後,方才轉身離開。
馬秀英輕輕撫摸著朱橘的臉龐。
此刻,朱橘的臉已多了幾分血色,不似方才那般慘白了。
“臭小子……”
她很喜歡看朱橘熟睡的樣子,安安靜靜的,最討人喜歡。
一醒來,就不招人喜歡了,絕對會整幺蛾子!
“呃——”
忽的,朱橘眉頭一皺,眼睛睜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