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
“家裡進賊了,來人呐!家裡進強盜了!”
女眷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而北廂之內,幾個鑾儀衛士兵竟是被打了出來!
“放肆!!!”
“爾等是何人,敢在我這撒野!”
隻見一個魁梧漢子手持長刀,一腳踹在了鑾儀衛士兵身上!
他披頭散發,宛若一個魔王!
不得不說,到底是一員猛將,哪怕是在睡夢中驚醒,也能第一時間找到武器反擊!
“陸將軍!”
董大光冷冷的看著陸仲亨,喝令道,
“陛下有令,將陸仲亨父子捉拿下獄!”
“我奉勸你不要再掙紮了,你現在傷的人越多,到時候判罪也就更重!”
“束手就擒,對你有益無害!”
陸仲亨一掀頭發,雙目死死盯住了董大光!
“老子犯了什麼罪!憑什麼抓老子!”
他大怒道,
“有話給我當場說清楚,縱然是要死,我也絕不做一個糊塗鬼!”
“——去你娘的!”
說話間,他又將一個撲上來的鑾儀衛踹倒在地!
若不是心中有所顧忌,早就已經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
“令公子在應天私自調動兵馬,傷了當今吳王殿下!”
董大光冷聲道,
“你身為軍人,應該知道私自調兵是什麼罪名吧!”
“立刻放下武器!”
陸仲亨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調動兵馬?不可能啊!”
“那個混賬小子哪來的權力調動兵馬?”
“你搞錯了吧!這絕對是有人誣陷啊!我要見陛下,我現在就要去見陛下!”
他嘴裡不斷辯解著,可董大光卻已經沒有了耐心。
“陛下,你會見到的。”
“到時候,你自然可以和陛下去解釋,但現在——”
“全部給我上,把他拿下!”
十數個鑾儀衛一擁而上,而此時的陸仲亨陷入了巨大的驚駭之中,竟是一時沒有防備,被撲倒在地,捆了個嚴嚴實實。
“帶走!”
董大光下令道,
“陛下有令,陸仲亨父子打入死牢,其家眷打入應天府衙監牢!”
一聲令下,偌大的陸府被剿了個乾乾淨淨!
……
是夜醜時,李府燈火通明。
“陳老太爺,怎麼樣了?”
李善長看到老頭子從屋裡走了出來,趕忙上前詢問,
“他們傷的重嗎?”
胡惟庸亦是湊了上來,神色緊張。
這陳老太爺,乃是李善長養在家中的一位老郎中,郎中這種職業,越老經驗越豐富,所以說是越老越吃香。他原本已是要安享晚年了,因早年李善長對他有過救命之恩,這才在府上居住。
他的醫術,應天聞名,比起太醫院裡的一眾太醫來,那都是不遑多讓的!
陳老太爺神色略有幾分嚴肅,沉聲道:
“傷勢很重。”
“胡公子還稍稍好些,雖然被打的遍體鱗傷,但好在沒有致命的傷害,隻要肯花重金用金瘡藥,休養個一兩年,還是能恢複過來的。”
“大概能恢複個八成吧!下手的人太狠,有些地方很難恢複如初。”
聽到這話,胡惟庸眉頭稍稍舒展了幾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下來了幾寸。
“那李祺呢!”
李善長的心卻是提到了嗓子眼,攙著陳老太爺的手急忙道,
“他傷的更重?!”
陳老太爺點了點頭,歎道:
“對方下手很黑!公子的傷勢,其他地方和胡公子差不多,唯獨有一處,他的會陰受到了貫穿傷,應該是被人用利劍直接刺穿了!”
“又拖了那麼久才醫治,血都流乾了,丸兒也少了一枚,隻留下半枚破碎的還在裡頭,這縱然是神仙來了,也難以救回啊……”
“更糟糕的是,剩下這些要是不摘除的話,絕對會迅速化膿,到時候可能會危急生命!所以……”
“眼下隻有將公子的下體儘數清理乾淨,敷上藥膏,這才能堪堪保命……隻是這樣的話,要是想要傳宗接代,恐怕就……”
李善長;“……”
他聽著聽著,兩眼一黑,身子往後一倒,竟是昏了過去!
“恩師,恩師!”
胡惟庸眼疾手快扶住了李善長,忙道,
“恩師,你要挺住啊!”
“你現在的決定,關乎李祺的生死啊!不能倒下啊!”
他死命的掐著李善長的人中,一頓呼喊,總算是把李善長給喊了回來。
“我,我……”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李善長悲痛欲絕,顫聲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胡惟庸長歎一聲。
“已經讓所有門客出動去打聽消息了,這種大事,應該很快就能打聽到眉目……”
“事已至此,隻能先把眼前的生死關過去。”
他還算冷靜,朝著陳老太爺吩咐道,
“恩師現在心亂如麻,還是我來做主吧!反正橫豎都無法生育了,當務之急是先把公子的命保住,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這個決定,必須下!
“好,事不宜遲,我馬上下手。”
陳老太爺也很乾脆,轉身進了屋內。
須臾間,淒厲的慘叫聲從屋內傳來,聽得李善長和胡惟庸皆是揪心不已。
“我的兒啊!”
“天殺的,天殺的!李善長,你個沒用的東西,連兒子你都護不住啊!”
趙氏在一旁鬼哭狼嚎,精神都要崩潰了!
噠噠。
正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老爺,有消息了。”
府上門客劉誌跑了進來,麵色凝重道,
“三位公子,這回的確是闖下大禍了!”
李善長此刻目光有些渙散,隻剩下胡惟庸還算冷靜,趕忙問詢道:
“三位公子……還有一個是誰?”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說清楚!”
李善長的眼睛也是瞟了過來,直勾勾的盯著劉誌。
“還有一個是陸仲亨之子陸賢,這次的大禍,主要就是出在他的身上。”
劉誌沉聲道,
“祺公子和鵬公子他們在青樓狎妓,與微服的吳王殿下起了衝突……”
片刻間,他已是將打聽來的消息全部說出,李善長和胡惟庸聽著聽著,皆是兩眼一黑。
“這,這……”
李善長心驚膽戰,顫顫巍巍的道,
“這幾個混蛋!他們怎麼能和吳王起衝突?不知道吳王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麼!”
“惹了這個瘋子,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就連秦王殿下都被他嚇得跪地求饒過啊!”
劉誌搖了搖頭。
“當時吳王是微服私訪,有意不暴露身份。”
“所以,三位公子就囂張跋扈了一些……到這裡其實都還沒什麼,頂多就是被打了一頓,主要是陸賢竟然調動了巡檢司的人,好死不死,巡檢司的人又帶出了應天衛的人!真不知道應天衛怎麼會摻和進去的……”
胡惟庸默默聽著,此刻臉色已然是極度難看。
“咱們陛下眼裡揉不得沙子,私自調兵,這便是最大的死罪!”
他低聲道,
“一場鬨劇,竟會發展到這種程度!陸賢這個小王八蛋,可真是該死啊!這下把我們兩家都給牽連進去了!”
“恩師,這回捅破天了,我看,事情才剛剛開始啊!”
李善長:“……”
到這個地步,他連話都不想說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陛下似乎已經知道此事,今夜應天的駐軍,都在大規模的換防,動靜鬨得很大,以前從沒有這樣的狀況!”
劉誌道,
“陸仲亨父子,應該凶多吉少,具體的消息,我再去打探。”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恩師……”
胡惟庸費了大勁,才把李善長給拉了起來。
“惟庸……我現在心亂如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自處。”
李善長扶住了胡惟庸的手,麵容無比的苦澀,
“你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