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隻能看到最淺顯的地方,卻看不到深處。
按理來說,他們倆的修為境界不應該這樣子。
清風明月可不是什麼真的小道童。
他倆從洪荒年間就跟在鎮元子身後,經常能享受到人參果這種神物,修為境界蹭蹭蹭往上漲!
如今的他倆放在天庭,那也是一方大能。
可這眼界什麼的實在太低了點。
或許將他們留在五莊觀是件錯誤的事情,鎮元子有些後悔。
“老爺,您怎麼不說話。”清風奇道。
鎮元子無奈。
“妖族鬨騰,他們還有多少可鬨騰的?”
“那他們…”
“如今,他們雖說是妖族,可又有幾個真心稱自己為妖呢?多是攀援附會或稱自己為妖仙或稱自己為某某族族人,妖啊,早就成為了過去式。”
“啊?”清風明月咋舌。
“爾等無需驚訝,當通天創立截教開始,這妖族啊早就不是過去帝俊太一創立的妖族了。”鎮元子感慨了一聲。
“他們鬨也是為了好處,沒有好處,誰會去鬨?”
“在這西牛賀州,除了靈山和五莊觀,哪個地方不被大妖占著?大妖圈養人族當做口糧,有吃有喝,日子好不快活,有多少願意鬨事的?”
“你們兩個也彆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了,與其說是妖怪鬨啊,不如說是某些人心思大咯。”
鎮元子撇了一眼清風明月,目光穿過五莊觀,遙遙往更西方放去。
那裡有一座山,名叫靈山。
清風明月麵麵相覷,似懂非懂。
……
牛魔王一家因為通天教主歸來的緣故,急急忙忙想要去覲見。
尤其是牛魔王,名義上他喊通天教主為老爺,實際上通天教主更像是他的長輩。
不過牛魔王夫妻倆的覲見之旅並不順利。
“爹、娘,我不想去拜見聖人,你們不知道!最近天庭大兵出動,在東海龍族大動乾戈。”
“爹娘,你們恐怕難以想象,這龍族不愧是上古種族啊!以前我一直以為那些老龍最好欺負,卻不知道他們一族竟如此好戰,區區一族拖住了整個天庭十之七八的兵力。”
紅孩兒蹦蹦跳跳,眼神靈動,似乎是在想象他就在東海戰場之中。
他語氣激動,恨不得親自與那龍族並肩作戰。
作為牛魔王與鐵扇公主的兒子,紅孩兒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從小聽聞過上古各路大能傳說的他誓要做出一番大事業。
這上古大能當中要說紅孩兒最佩服的大能,定然是那妖帝帝俊。
作為統合妖族之人,紅孩兒對他可是佩服的不得了。
更何況他倆都用火,一個太陽真火、一個三昧真火,實在有緣。
又因為紅孩兒從小生長在西牛賀洲,見識過西牛賀州妖族紛爭不斷,很小的時候,他心裡便生出一股豪情壯誌。
若他有帝俊的能耐,豈不是可以統合這西牛賀州上的各方妖族,成為當世妖帝?
牛魔王和鐵扇公主麵麵相覷。
鐵扇公主眼裡是寵溺。
牛魔王眼中則是閃過一絲好笑。
當他聽到自家兒子說到自己的理想時,整個人都有些想笑。
沒想到自己這兒子還有這大誌向呢?
妖帝帝俊?
當你爹沒見過帝俊嗎?
當年牛魔王在洪荒還沒有破碎的時候,跟在他爹還有老爺後頭,見識過不少大能。
什麼帝俊、太一,什麼十二祖巫,哪個沒見過?
後土娘娘當年還誇讚過他長的敦實呢!
不過,牛魔王欣賞歸欣賞,他對自家兒子的誌向卻並不怎麼看好。
這西牛賀州是妖族的西牛賀州嗎?
扯淡。
這是靈山的西牛賀洲。
想在西牛賀州統一妖族?
扯淡。
你敢,那些妖族還不敢呢!
“行了,彆說大話了!快快與我去見老爺。”
牛魔王是個聰明妖。
他才懶得卷入這種事件當中。
那些鬨騰的妖族,任憑他們怎麼鬨騰,與他無關。
他現在隻想帶著老婆孩子去見一見老爺。
若是老爺願意,他也不介意重新成為老爺的坐騎。
“爹!”
紅孩兒年齡雖小,卻極有主見。
他見自己老爹牛魔王不願意參加這等好事,憤怒道:“爹,這種好時機,你為何不願意插上一腳?你若是振臂高呼,那些妖族哪個敢不聽你的?”
牛魔王碩大的眼睛瞪著自家兒子,無奈的搖搖腦袋,沒有說什麼。
你爹這顆碩大的牛腦袋,今日要是聽了你這龜兒子的話,插上這一腳,怕不是第二天腦袋就搬了家哦。
倒是鐵扇公主看出了自家老公心中的無奈。
她溫柔的看著自家孩子,笑著道:“孩兒呀,你爹他也是無奈,你不要怪他。”
“可是……”紅孩兒還要說什麼,卻見鐵扇公主臉色逐漸嚴肅起來。
紅孩兒天不怕地不怕,連他老爹他也不怵。
唯獨自家老娘臉色陰沉下來的時候,他不敢與之對視,也不敢有任何叛逆之心。
鐵扇公主語氣未變:“這次你先和爹娘去一趟金鼇島,見一見老爺,若是老爺看中了你的資質,說不定能收你為徒,這不比你做那春秋大夢好的太多。”
“娘,這不是春秋大夢!”
“嗯?”
“好吧,娘,我去金鼇島。”
“乖。”鐵扇公主滿意的點點頭,瞥了眼牛魔王:“呆子,還不快快啟程。”
“好好,夫人,這就走。”
牛魔王一家離開了西牛賀洲,直奔金鼇島而去。
儘管金鼇島在東海,在戰亂中心,可在牛魔王和鐵扇公主眼裡,那等地方也總好過這西牛賀洲。
……
牛魔王一家離開西牛賀洲之際,薑妄等天庭天將,在一眾雷部眾神的帶領下,終於趕到了西牛賀洲。
趙公明坐下黑虎帶著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座大山前。
“兀那山神,還不快快現身!”
他聲若雷霆,震的大山周遭小妖們心驚膽戰,匍匐在地不敢望天。
趙公明的聲音如雷霆一般,在那大山上空響起。
這雷一般的聲音讓天兵天將當中的薑妄忍不住一愣。
不過是喊一個山神出來而已,卻用天雷作伴,這是何意?
趙公明,這是來下馬威的啊!
一來就是天雷在策應,著實有些威風啊!
薑妄對雷部更是向往。
不得不說,這雷部眾神的威風的確夠大。
他們就站在那站著,西牛賀洲的小妖們甚至不敢直起腰來。
薑妄眼睛尖的很。
他站在雲顛,初來時非常清楚的看到西牛賀州下方有小妖在叢林當中奔波。
當雷部眾神到來以後,那些小妖直挺挺的往地上一趴,動也不敢動一下,生怕天上落下一道雷霆,將他們劈得灰飛煙滅。
在趙公明出聲呼喚之後,沒過片刻的功夫,那大山上空閃過一道雲霧,一個小老頭兒現身在趙公明麵前。
當看到趙公明時,那老頭臉色一變,趕忙上前道:“不知武財神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趙公明冷哼一聲,沒有作答。
這小老頭不知所以然,往趙公明身後一看,才注意到那黑壓壓一片。
他似乎沒站穩跟腳,往後退了兩步才站定身子。
他這才反應過來,佝僂著腰道:“參見天庭眾仙,小老兒未出門相迎,實乃大罪,還請諸位原諒小老兒。”
趙公明更是不滿!
他坐下黑虎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憤怒,往前低聲吼著。
“兀那山神,你身為西牛賀洲須彌山守山山神,為何見我不出!是何居心!”
趙公明所說的須彌山,乃是靈山認為的洪荒之中心。
當然,這是屁話。
如果說洪荒有中心的話,那必然是當初的不周山。
可惜不周山被巫族共工給撞斷了,斷掉的不周山被元始天尊拿去煉製成了番天印,從此不周山消失在茫茫曆史長河當中。
洪荒破碎後,各大洲有神山無數,如那峨眉、泰山、華山…
這須彌山不過是西牛賀州的一座神山。
唯獨有些讓薑妄好奇的是……這須彌山分明是在西牛賀州,這山上的山神看情況卻是天庭冊封的山神。
奇哉怪哉。
天庭管轄六界,西牛賀州名義上確實在天庭管轄之下,可六界勢力都知道這裡是靈山的地盤。
靈山教義當中有不殺生這一條,所以那些殘存的妖族紛紛趕來犀牛賀州在此定居。
定居就要拜山頭,拜哪兒?自然是靈山。
這也導致了靈山在西牛賀州的話語權越來越大。
天庭在這邊想要敕令個山神、土地、河神之類的,根本沒那個權力。
不是說天庭不能敕令,而是你的敕令在西牛賀洲,沒幾個本土仙神敢應下來。
大家都是仰仗靈山吃飯的,若是公然在你天庭那領了職務,肯定會被當成二五仔,繼而是被針對啊。
所以像須彌山這樣一座大山的山神,竟然是天庭敕令封神,著實讓人驚訝不已。
最關鍵的是瞧趙公明這樣子,他還挺看不上須彌山山神。
好家夥。
天庭在西牛賀州這裡一點話語權都沒有,好不容易有一個山神是天庭的,你趙公明竟然看還看不上?
那須彌山山神見趙公明一聲厲喝,慌忙雙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下。
不知怎的,雙腿在空中半彎著,就是沒跪到底。
“武財神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呀。”一個聲音從須彌山當中響起。
這聲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趙公明看向須彌山,眼中爆出怒光:“我道是誰?原來是慈航菩薩啊,你不在你那靈山做你的菩薩,何苦要來打擾小弟我辦事。”
須彌山上一個人影架著雲彩飛到到須彌山山神身邊。
這人影動作輕徐。
有女仙的飄渺,又有男仙的陽剛。
薑妄定睛一看,再想到趙公明此前對這人影的稱呼,一下子想到了封神大劫期間從闡教跳槽去了西方教的那位慈航道人,此人便是慈航道人嗎?
也不知道元始天尊是怎麼容得下教內三個弟子叛去西方教那邊的。
不是說這元始天尊最注重正統,最是見不得叛逆一事嗎?
教中三名弟子叛教不說,連燃燈這位副教主也跟去了西方教。
身為聖人,他竟然沒有一點作為,著實令人不解。
薑妄也不敢妄議聖人。
回過神來,他的目光落在與趙公明對峙的慈航道人身上,這慈航道人有種莫名的親和力,讓人見到他的第一麵都會產生一種情不自禁的親和感。
難怪如今靈山的信徒越來越多,有這樣的菩薩在,信徒不多也難呀。
“啊呀,如何能讓武財神自稱小弟?”慈航道笑著道:“不知武財神來西牛賀洲有何貴乾啊?哦,莫非武財神是來找自家師兄的?需要在下代為通知多寶如來嗎?”
慈航這就是殺人誅心了啊。
趙公明是截教大師兄,外門的大師兄。
真正的截教大師兄是多寶,但多寶叛教了,一來二去,這趙公明還真成了“大師兄”。
多寶叛教一事,讓趙公明是憤怒了許久,也因為這件事,他格外不喜靈山一脈。
如今慈航當麵提這事,是一點麵子不留!
趙公明身旁雷霆湧動,電光四溢。
仿佛一言不合之下,他就要和慈航道人做過一場。
雷部眾神也不勸阻,就那麼麵無表情看著,仿佛這事與他們毫無關係一般。
但隱約間,不知為何,薑妄總感覺周遭雷神在低鳴,一股股恐怖的威壓從雷部眾神身上釋放。
趴在地上的小妖怪們身體越趴越往下,已經完全和地麵貼合。
那須彌山的山神小老兒,最終還是沒能站起來,而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薑妄明顯看到,在須彌山的山神跪下去的那一刻,慈航道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趙公明也並沒有如薑妄所想一樣,對慈航暴起。
他隻是咧嘴一笑,低頭看向他那坐騎黑虎。
不知是在對黑虎說,還是對慈航說。
“嘿,你和畜牲,怎的,老爺我是雷神,今兒個隻是幾道響雷就讓你瑟瑟發抖?你如何能當的好老爺坐騎?”
“若下次再犯,必不輕饒!”
本來戲謔的話語,到了最後一句,陡然間殺氣十足!
趙公明指桑罵槐的本事真是…一點都不到家啊。
薑妄對他這副態度,深感驚奇。
正常人哪有這麼指桑罵槐的…
不過片刻後他就反應了過來。
或許這壓根就不是指桑罵槐呢?
正因為拙劣的技巧,所以才會更讓當事人難堪。
果不其然,當薑妄再度看向慈航時,這位曾經的道人,現在的菩薩,臉上已是怒火中燒。
任仙神養氣功夫再怎麼好,麵對趙公明這種近乎指著鼻子罵的行為,要是能忍住,估計他們不是仙佛,而是聖人了啊。
“你……”慈航壓抑著怒火,正要說什麼,突然他臉色猛地恢複平靜。
薑妄這輩子沒見過一瞬間神色從憤怒變得如沐春風的畫麵。
慈航如此變臉,著實驚人!
最驚人的是,慈航竟然開口道歉!
“讓施主大發雷霆,是貧僧這個做東道主的錯。”
慈航如是道:“既然武財神不待見貧僧,還請施主自便。”
說罷,慈航腦後有佛光閃爍,他身下憑空多出一盞蓮台,那蓮台無風自動,架著他朝著更西方的方向飛去。
至於那須彌山山神,慈航沒有管,而是任由他跪倒在半空中。
望著遠去的慈航,薑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恐怖念頭。
剛剛那個說話的才是慈航道人本人吧?
這會兒坐在蓮花台上的,真的是慈航道人嗎?
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過於嚇人。
簡直就是換了個人!
這就是佛修?
趙公明望著遠去的慈航道人的身影,臉上閃過一絲異色瞳他似乎也在驚訝。
這慈航道人被他如此羞辱,竟然還能忍得住內心的怒火?
“我這般挑事,想看一看這靈山的底線到底在哪,眼下看來,是測不出來了。”
趙公明心中意外。
“看來如果想要輕鬆擺平這邊的事情,恐怕還要多費點心思,靈山這副態度明顯就是不準備管啊。”
“不怕你管,就怕你不管啊。”
趙公明搖了搖頭:“諸位,天兵就近紮營,莫要離開須彌山範疇!天將聚集,等會兒我自會宣爾等,雷部眾同袍且隨我來。”
趙公明的稱呼很有意思。
他稱呼雷部的眾仙神為同袍,也就是說戰友的意思。
看來,雷部的仙神們關係密切程度遠超天庭其他各部啊。
薑妄如是想。
他之前去過水部和鬥部。
水部的仙神互相稱之為道友或是職務。
鬥部的仙神大差不差。
隻有這雷部似乎有些不同。
心中胡思亂想下,薑妄跟隨眾天將一起來到須彌山上,至於那位須彌山的山神老頭兒,他跪在半空,卻無人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