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離開了,她能做的隻有接受。
或許吧,栗夏也不確定。在短視頻和朋友圈看到彆人po寵物照,在公園或路邊看到彆人牽一條短腿柯基,惹眼的愛心尾巴,栗夏還是會不自覺停留幾秒,蹲下來想和它親昵。直到對方擺著屁股遠去,或是被主人喚走,她聽到它們不同的名字,接著意識到,她失去自己的小狗了。
又是周四。
幾個年輕點的同事已經開始安排周五晚的活動,大家提議劇本殺、狼人殺或者搓麻將。楚曉文說自己肚子大了,不想下班還開組會,提議殺兩盤。
她拍拍栗夏,問她去不去。
周五晚上要和F重溫《怪奇物語4》的結局,F還說有一些伏筆要給她講,栗夏便搖了搖頭:“下次吧。”
“都幾個下次了?”
“又有約了?老實交代。”
楚曉文的眉毛一跳,耐人尋味。
“不老實你也猜出來了啊,”栗夏按按臉蛋,問,“有這麼明顯嗎我?”
“你的臉上現在寫著兩個大字。”
“什麼?”
栗夏有一雙深而濃的眼睛,眨眼時睫毛像開合的小手掌,疑問和求知時瞳仁放大、清亮,楚曉文便故意逗弄,左一下右一下戳她的臉頰:
“期、待。”
“啊有嗎?有嗎有嗎?真的?”
她胡亂撥弄自己的碎發,似乎是想擋住些。結果臉沒擋住,耳朵卻被急紅了。
楚曉文哈哈笑。
栗夏確實有期待,不過不是期待一起刷劇。而是她決定在F的多次好奇下,給他看一看麵包以前的照片,並且告訴他一場不需要任何寬慰的悲劇。
或者說,是栗夏決定把手裡腐爛的果子重新埋回泥土裡。
多一個人知道也沒什麼。
周五。
早上飄了小雨,中午天又放晴。午飯後,栗夏在樓下散步消食。最近她總能在大廳外見到一隻三色小柯基,毛發還算乾淨,但沒見過主人,不知道是不是小流浪。投喂它時,它撒丫子瘋跑。好幾個午休,栗夏都要散儘千金在下麵陪它玩會兒。半個後背的黑色毛發,教栗夏生出一種“菀菀類卿”之感,她不由多拍了幾張。
【看!我的小狗!】
她隨手發給F。
思量時間,F那邊大概早上。每每這會兒,F會和她說早安,然後開啟陪聊模式。栗夏猜他這會兒應該醒了,滔滔不絕炫耀:
【為了按時下班,我上午就完成這一天的工作量了】
【鼠鼠認為很讚.jpg】
……
【方老師,太陽還沒轉到東一區嗎?】
【醒醒】
……
【咦?】
【在忙??】
……
栗夏滑動記錄,發現其實昨晚F就已經沒有回複消息。當時她沒在意,早早睡了。
而今天,直到下班,手機沒有一次因為期待的那個人而亮起。她才意識到等待是多麼無用的一件事。
栗夏收拾好包,看看窗外赤金色的天光,忽覺這夏日白晝真的很漫長。
她沒有想到會有一天,F也會變成同樣的一息風——
甚至杳無音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