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倒是想看看,他如何嫁進來。”
永興侯那性子,不會輕易允許自己的兒子給人當男妻。
此番淮王故意設計要找個男妻衝喜,就是算準了京城與他身份能匹配的人家,不會輕易讓兒子嫁給他。如此折騰一番,衝喜的事情鬨得人儘皆知,他病重的事情坐實了,婚事多半也會不了了之。
原本事情應是兩全其美的局麵。
隻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喻君酌。
“萬一他真有那個本事呢?”譚硯邦問。
“他敢嫁,本王便敢娶。”男人冷聲道。
譚硯邦:……
一個個的,都瘋了!
永興侯府。
喻君酌住的偏院,被家丁牢牢圍住,生怕他跑了。
對於父親的反應,喻君酌並不意外,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知道,這永興侯府並不是鐵板一塊,隻要他願意,總有法子出得去。
果然,當天晚上,他那位好二哥便按捺不住,找上了門。
喻君齊可不是來幫喻君酌的,他是怕自家這個三弟鬨得太狠,父親萬一真應了,那對方不就成了淮王妃了?
雖說一個兒郎嫁給彆人做男妻不算光彩,但對方可不是普通的男人,是淮王殿下——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本朝除了皇帝以外,還沒有人能壓得過淮王!
喻君酌若是成了淮王妃,將他來見了對方都得磕頭行禮!
所以,喻君齊想過來勸勸三弟,讓對方放棄這個念頭。
“三弟,武訓營多好啊,你為什麼就是不想去呢?”
“既然那麼好,你怎麼不去?”喻君酌反問道。
“我在國子學讀書,和你不一樣啊。我跟你說,我有好些朋友都在武訓營呢,將來你要是去了,我可以托他們關照你。”喻君齊又道。
喻君酌一怔,問他:“你在武訓營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好多呢,改日得空我帶你認識一下。”喻君齊說。
上一世喻君酌在武訓營時,並不知道自家二哥有朋友在那邊。以喻君齊這喜歡交朋友的個性,若真有朋友在那邊,平日裡應該不少來往,多多少少會從那些人口中聽說自己被人欺淩的事情吧?
又或許……
喻君酌及時打住了這個念頭,隻因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上一世的恩怨,他早晚會一筆一筆地算清楚。
“二哥,你不該勸我去武訓營。”喻君酌道。
“為何?我總不能看著你去給人當男妻吧?”
“為什麼不?”
“因為……爹不許啊。”
喻君齊險些說漏了嘴,急忙拿永興侯做擋箭牌。
“依著我朝爵位承襲的規製,永興侯府的世子是誰?”
“是……”喻君齊一時語塞,竟是沒敢亂說。
“我出生時,姨娘是側室,我母親才是永興侯府的夫人,而我是名正言順的嫡出長子。後來我母親過世,姨娘才被抬了正室,現在你和大哥也算是嫡子吧。”
他話中“也算是”這幾個字,戳中了喻君齊的軟肋。這些年來,府中的人雖然默認了喻君齊兩兄弟是嫡子,可陛下始終沒有親封永興侯府的世子。
也許皇帝是忘了,也許是另有計較。但此舉難免讓人覺得喻君泓嫡長子的身份沒有得到認可,連帶著喻君齊也心虛。
“二哥,永興侯府的世子隻有一個,我若是嫁去了淮王府,這世子我便當不得了。”喻君酌道。
喻君齊先前並未想過這一層,經喻君酌一提醒,恍然大悟。這些年來他之所以對喻君酌敵意頗深,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自己過去庶出的身份。雖然沒人跟他比較,但他心裡總覺得矮了喻君酌一截。
“三弟,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麼……”喻君齊竭力掩飾,但還是暴露了情緒的變化。
喻君酌看到自家二哥那副神情,便知道自己賭贏了。比起淮王妃的身份,他的二哥顯然更介意他成為永興侯府的世子。
這夜,京城不少勳貴之家都徹夜未眠。
雖說皇帝給淮王衝喜一事並未強製,但這種事情誰會主動站出來?
三日之期一到,若是無人主動,皇帝會不會直接從勳貴子弟中挑一個?
因著這種擔憂,不少人都惴惴不安。
直到次日早朝時,文武百官在上朝的路上,聽說有人主動請命要嫁給淮王衝喜。
“誰家的兒郎這般……衝動?”一個文官小聲嘀咕。
“為了一個淮王妃的身份,祖宗顏麵都顧不得了。”永興侯譏諷道。
“男妻衝喜,我朝可是頭一遭。”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這般深明大義?”
百官早朝要走皇宮正側的東門入內,因此馬車隻能停在宮道外,下了馬車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東門口。而此時天色尚未大亮,東門外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這是在做什麼?”一個文官問道。
“要給淮王衝喜的人,在宮門口跪著呢。”
眾人抬眼看去,果然見到宮門口跪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永興侯府喻君酌,年十六,命裡帶煞,克父克母,八字極硬。今日特請嫁與淮王為妻,為殿下衝喜,願殿下早日凱旋。文武百官為證,懇請陛下允準。”
少年今日特意換了一襲紅衣,跪在宮門口說出這番話時,頗帶著點悲壯。
圍觀的文武百官中原本還帶著些嘲諷的,見了他這般模樣也不由動容。淮王到底是為國征戰,如今危在旦夕,竟隻有這少年願意站出來。
議論中,漸漸有不少讚許。
唯獨永興侯鐵青著臉,極力克製著不讓自己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