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花,回頭讓人多去弄些花來,把這花園重新歸置一遍。”喻君酌道。
“哥哥,你再陪我玩一次可以嗎?我藏起來,你找我。”小周榕仰頭看著他問。
“好,你藏起來吧,我去找你。”喻君酌欣然答應。
“哥哥,不許偷看哦。”小家夥說著噠噠跑到假山後頭躲了起來。
喻君酌慢悠悠數完了數才過去找。
周遠洄則負手立在廊柱旁,遠遠地看著一大一小。
淮王府這花園不算小,但園中一覽無餘藏不了人,隻有花園後頭的假山能遮掩住來自花園的視線。喻君酌不疾不徐地走到第一座假山後頭,並沒有看到小周榕的身影。
他心中暗笑,沒想到這小家夥學聰明了。
喻君酌繞過第一座假山,剛拐過去便險些撞到了一人身上。他正納悶原州怎麼跑到自己前頭來了,仔細一看卻見眼前這一襲黑衣蒙著麵的男人並不是原州。
喻君酌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被男人一把擒住了手腕。
“我一直在等你。”男人開口。
“你是誰?”喻君酌顫聲問:“榕兒呢?”
“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又道。
“你……”喻君酌心念急轉,驟然想到了那日被大雪覆蓋的暗巷。
這是那日朝他動手的人之一?
喻君酌後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轉身便要跑。
“你彆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男人拽著他手腕不撒手。
喻君酌這會兒滿心恐懼,壓根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麼,他此刻隻想跑。
“原州!”喻君酌大喊一聲,繼而在男人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放開了手,還欲再追,卻被喻君酌一腳踹在腿間,當即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喻君酌滿心都是對死亡的恐懼,不顧一切朝著背後發足狂奔,直到撞進一個結實的懷中。他嚇得後退一步,以為對方又像上次一樣來了兩個人,這時發覺眼前之人是原州。
“救我。”喻君酌攥著原州的衣服,眼底滿是恐懼。
“沒事了。”周遠洄一手將人護在懷中,見另一邊趕來的護衛已經將那人生擒了,“刺客已經被抓住了。”
喻君酌倚在周遠洄懷裡,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得發著抖。上一世經曆這些時,他都沒這麼害怕,隻因當時沒想到來人是真想取他的性命。但是死過一次後,他是真的怕了。
他好不容易擺脫原來的一切,嫁到了淮王府,他不想再死一次。
“喻君酌?”周遠洄覺察到了少年的異樣,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我沒事。”喻君酌驚魂未定,甚至沒有發覺對方直呼了他的名字。
“榕兒,榕兒呢?”他忽然想起了周榕,登時又緊張起來。
“他也沒事。”周遠洄見他抖得太厲害,下意識將人摟得更緊了些。
小周榕安然無恙,此時正被另一個護衛抱在懷裡看人捉刺客。
直至回到寢殿,喝下顏大夫開的安神湯,喻君酌才漸漸緩過來。周遠洄吩咐了劉管家和顏大夫在這邊守著,見喻君酌已無大礙,便抽.身去看了一眼那個刺客。
王府刑房。
“哎喲喲,輕點輕點。”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從房中傳出。
周遠洄抬腳在門上一踹,屋裡的人登時站直了身體,俱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誰知此時屋內正被幾個護衛圍著的人,竟是譚硯邦。
“王爺,屬下知罪。”譚硯邦一臉狼狽地跪地請罪。
周遠洄眸光一掃,見對方手上被咬傷的地方,看著血肉模糊。
“你何罪之有?”周遠洄冷聲問道。
“屬下不該擅自試探王妃。”譚硯邦道:“屬下是怕王爺狠不下心,況且屬下並未刻意嚇唬王妃,隻是裝作他的舊識搭話……誰知王妃竟會那般驚慌。”
“你這意思,倒是要怪王妃膽子小嘍?”
“屬下不敢。”譚硯邦苦著臉道:“屬下也沒討著好,肉差點被王妃咬掉了一塊,還差點被踹得斷子絕孫……”
周遠洄深吸了口氣,像是在極力克製情緒。那夜譚硯邦曾朝他提過這個餿主意,想假扮喻君酌的舊識看看能不能套出點有用的線索,被他否決了。
沒想到譚硯邦竟敢真的動手。
“屬下知道王爺在意王妃,不想王爺心有芥蒂。”譚硯邦又道:“事實也證明,他壓根沒有什麼舊識,否則不會是那般反應。王爺……或許咱們一開始就誤會王妃了。”
周遠洄不知在想什麼,並未開口。
“王爺,依屬下之見,王妃興許隻是想在王府找個人依靠……”譚硯邦見自家王爺似有動容,忙添油加醋道:“如今正好,王妃看上王爺了,方才他嚇成那樣時喊的還是王爺呢……”
周遠洄想到喻君酌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擰了擰眉。
“先關著吧,今日沒空處置你。”
“王爺,王爺饒命啊王爺……”
周遠洄絲毫不理會譚硯邦的求饒,匆匆回了喻君酌的寢殿。
儘管喝了安神湯,喻君酌依舊睡得不怎麼安穩,眉頭皺著,呼吸也有些亂。周遠洄打發了在一旁守著的人,走到榻邊伸手在少年額頭上貼了一下,沒想到竟是把人驚醒了。
“是我。”周遠洄忙道。
喻君酌聽到他的聲音鬆了口氣。
“接著睡吧。”他溫聲道。
“你不會走吧?”喻君酌很是緊張。
周遠洄拖了把椅子在榻邊坐下,試圖以行動來讓喻君酌安心。
“王府裡為什麼會有刺客?”
“往後不會再有了。”周遠洄稍稍靠近了些,問道:“你今日,為何那麼害怕?”
喻君酌拽了拽被子將自己裹住,像是在驅散記憶裡揮之不去的寒冷。
“我被人殺過一次……”喻君酌道:“那天下著很大的雪,特彆冷。他們將我堵在一個無人的巷子裡,先是在我肚子上刺了一刀,然後抹了我的脖子。”
周遠洄擰了擰眉:“是你,做過的噩夢嗎?”
喻君酌苦笑了一聲,並未解釋,這種事情就算他解釋了,也未必有人會信。
這夜,喻君酌睡得極不安穩。
幾乎每隔一會兒他就會睜開眼睛,確認一下周遠洄還在不在。
後來周遠洄實在看不下去,隔著被子將手搭在了他身上,這樣他不必睜開眼睛,就能知道人還在不在。
喻君酌感覺到身上那隻手後,一臉震驚地看向周遠洄。
“你不是說我淨身了麼,有什麼好避諱的?”周遠洄一挑眉。
“可我沒淨身啊。”喻君酌道。
周遠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