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灶台邊的談越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關山抬頭看他:“沒事吧?”
後者搖搖頭:“沒事,可能是灶台裡的灰不小心進了鼻子,嗆到了。”
煙囪很快飄起嫋嫋炊煙,談越把關山摘好的豌豆連同著洗乾淨的酸菜還有剁好的排骨丟進鍋裡,一個小鍋燜飯,一個大鍋燜菜。
大火燜了大半個小時,本來就嫩的青豌豆全部都燉的爛爛的,抿一下就化在嘴裡,排骨也燉爛了。酸菜吸滿了豌豆清爽的湯汁和排骨的肉香,湯水清澈不油膩,特彆適合炎熱的夏天。
燉菜需要時間,等待的時候,談越就忍不住和關山聊天,他提起那個讓他印象深刻的大叔:“我今天看到一個遊客大叔的肚子超級大,好像懷孕了一樣,但是男人又不可能懷孕。”
談越話音落下,安靜傾聽的戀人卻並沒有附和。關山長長的眼睫翹起,漆黑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你怎麼知道男人不會懷孕呢?”
談越下意識回答:“男人又沒有子宮,當然不會懷孕。”這不是生理常識嗎,初中的生物課本裡麵就有教。
關山反問說:“那要是能懷呢?”
談越顯然不是那種會掃興的否定型伴侶,他當即順著關山的話幻想起來:“那就太好了,我們兩個將來會擁有一個超級可愛的寶寶,一定要長得特彆像阿山你!”
他畫的那些童年肖像畫,是根據關山現在的長相推導出來的,想象終歸隻是想象,和親眼見到是不一樣的。
談越湊過來親了關山一口,美滋滋的想象,他的眼睛像鑽石一樣閃耀:“小時候的阿山,肯定超級無敵可愛!到時候我就去小綠書發照片,標題寫,請問我的孩子可以當童模嗎?然後全世界的廣告商都吻了上來……”
關山輕哼了一聲:“你倒是想得美。”
談越笑嘻嘻的給他夾了一筷子酥脆的炸小肉丸,他總是這樣坦率自然:“我吃得美,想得美,男朋友長得美。”
吃飽喝足,今天的菜還剩下一大半。談越算了兩個人晚上的消耗,突然問:“阿山,今天煮的排骨湯有點多,你介意我賣給王一涵一碗嗎?”
“你很想賣給他嗎?你和他關係很好?”其實不用談越說,他在外麵發生的一切關山都看得清清楚楚。比起其他人,談越和王一涵的距離顯然更近一些。
儘管談越從頭到尾都十分客氣禮貌,是王一涵非要倒貼纏上來,某位陰暗且嫉妒心強的神明還是十分不悅。
談越在很多方麵都很遲鈍,唯獨在關山的情緒上很敏銳。
他眼睛亮晶晶的湊過去,一眨不眨的盯著關山,生怕錯過對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阿山,你討厭王一涵,是因為我嗎?你剛剛是在吃王一涵的醋嗎?”
他很確定之前說李阿婆家的事情,提到王一涵的時候,關山情緒淡淡,可他說要賣飯給王一涵,戀人就不高興了。
而且剛剛那兩句話也酸溜溜的,仿佛談越這一秒說關係不錯,關山下一秒就能把剩菜扣王一涵頭上。
關山下意識否認:“誰會吃那種醜東西的醋。”
其實王一涵長得並不醜,至少也是清秀以上,白白淨淨,個子也高,十七八歲的少年,基本是狀態最好的時候。
隻是對比關山和談越來說,王一涵確實算不上好看。
不承認就不承認嘛,反正他都聞到了酸溜溜的味道。談越早就習慣了關山的口是心非,他笑意盈盈的解釋:“王一涵家裡挺有錢的,他昨天又累又餓,今天發生這種事情,肯定不願意吃李阿婆家做的飯。”
他倒不是多關心王一涵:“我是想飯菜吃不完,家裡沒冰箱,放到明天可能都餿了,倒了又可惜。高價賣給他,一舉多得。”
普通家庭的孩子,都不願意浪費糧食,但談越也不想把自己吃撐了。畢竟維持美貌,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要是他變胖了,變醜了,變油膩了,阿山肯定沒有現在這麼喜歡他。
“賣菜的錢就當是我上交的生活費,好不好?”談越信誓旦旦的說,“阿山,我現在還沒本事賺很多錢,但是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有一種貧窮,叫做你的男朋友,覺得你窮。
明明這個屋子其實算得上是山村古風彆墅,家具都是各種昂貴的實木,各樣擺件也非常精細。
而且關山每天換一身看著就非常精細的新衣服不說,身上那些金玉掛件也是價值高昂,無論如何都和窮字沾不上邊。
可談越就是無視了這一點,就算有人當著他的麵指出這些不對勁的地方,他也能找到合適的借口:家具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山裡采的材料,金玉是祖上傳來的。
山裡人為什麼窮,就是因為東西好,但是因為運輸問題賣不上價。
手工藝術品能賣高價,可不進入市場變現,那就不能按照市場價算錢。談越也做的一手好飯,畫得一手好畫,也不影響他現在是個窮學生。
談越暢想著和關山的未來,他想和戀人踏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去很多很多地方,看不同的風景。
但是旅遊是要花很多錢的,他想要和關山有舒適浪漫的體驗,而不是窘迫的窮遊。
關山對談越描繪的未來毫不心動:“未來,根本就不會有未來。”
天真且愚蠢的人類根本不知道,他在三天前踏入這裡的時候,就已經把自己獻祭給了惡神的信徒,從身體到靈魂都被綁定在了這個小小的黑龍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