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已被倒掛了不知多少日,曆經風吹日曬,整個人像稻草人般在空中搖搖晃晃。
由於樹根日漸蔓延到他的毛細血管當中,他的皮膚已經呈現出青黑色,開始真正與其融為一體。
如今全身唯一還正常的部位僅僅隻剩下胸口處,但經過連日來的侵蝕,詭道升仙錄的光芒也愈發暗淡,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不過意識深處的陳司依舊沒有放棄,他瘋狂地調動體內的仙氣衝擊那些樹根,想將其逼出體外,隻不過他那點殘存的仙氣不過螳臂當車,起不了絲毫作用。
原先碎片化的畫麵也變得更加細碎,有的已經完全變成細沙,與黑暗融為一體。
四周越來越黑,陳司的意識就像被裝進了瓶子裡,與外界的聯係越來越少。
他突然想到,難道自己會被困在這一輩子,永生永世?
看向漆黑一片的虛無,他內心終於恐慌起來,開始左衝右突地衝撞起來,企圖以蠻力打破壁壘。
然而他越撞,那些景色的碎片就消失得越快,很快視野範圍內就隻剩下最後一塊巴掌大小的碎片。
陳司終於絕望了,他趕緊捧起那塊碎片,生怕它完全泯滅到虛空中去。
“出不去了嗎”
他垂下了頭顱,眼眸中失去光芒。
就在這時,他忽地從這碎片中,隱隱看見遠方的紅霧裡模模糊糊地現出一個黑影。
那影子很小,半人大,像是一頭豺狼,幽綠色的瞳孔在紅霧中閃爍不止。
陳司認出了它,這畜生跟了他和冉柱一路,不知安的什麼心思。
當時自己身負重傷沒搭理它,沒想到竟跟到了此處來!
可是待黑影漸漸靠近了,陳司才看清,那哪是什麼狼,竟是一個人。
隻不過那人身材乾瘦矮小,四肢著地,像狗一般佝僂著爬行。
正是村裡的侏儒!
侏儒時而停下來鬼鬼祟祟東張西望,時而沿著樹木的陰影小跑兩步,最後在夜色的掩護下抵達了院中的榕樹跟前。
他抬頭望了一眼陳司,然後撿起陳司在地上斷掉的唐刀,咬在口中,四肢並用地向上攀爬起來。
侏儒的手臂和腿瘦得如同竹竿,攀附在榕樹上似乎隨時都可能折斷掉。
可他仍舊咬緊牙關,目光堅毅,絲毫不敢鬆懈地向著陳司的方向爬去。
陳司透過碎片看著這個瘦小的身影,起初內心感到疑惑,隨即又變為了不確信。
難道是來救我的?他為什麼救我?
沒等他多想,侏儒已經爬到了枝乾上,沿著其中一條藤蔓滑下來,最終落到了陳司的肩膀上。
他從嘴裡取出那半把斷刀,賣力地割裂起藤蔓來。
然而半晌過去,藤蔓沒有絲毫反應,連個刀痕都沒留下。
陳司看著這一幕,原本死寂的內心再度燃燒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