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誦氣得直翻白眼,卻是無話可說。崇丹鳳這個女無賴已經把地圖揣在了懷裡,他要是上手搶,崇丹鳳真能賴上他。剛剛那句“好誦兒,我給你當老婆”,還沒從殷誦耳邊過去呢。
崇丹鳳看出殷誦妥協了,不由得臉上堆起歡喜。她從腰上解下一塊純白的方玉,強行塞進殷誦的手裡:“我不占你便宜。這塊玉佩是我兄長送我的生辰禮。你帶著它,到曹州可以橫著走。”
崇丹鳳說完這話,眼睛又微微地泛起紅。她雖然將方玉塞給了殷誦,一雙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它。
殷誦看出崇丹鳳舍不得。他不明白崇丹鳳作出這番舉動是為了什麼。出於謹慎,他想把方玉退回。
崇丹鳳不僅不肯要,反而和殷誦說起了閒話:“明日,父侯要帶我參加鹿台夜宴。你不清楚,我在曹州時,兄長時常帶我去冀州玩兒。我和當今王後少年時可是閨中密友。”崇丹鳳頓了頓,而後她竟是嗤笑出聲。
殷誦詫異地看著崇丹鳳。最近王宮來了位十分得寵的貴妃,名喚胡喜妹,正是王後打著閨蜜的名頭推薦到天子麵前的。
殷誦不禁想到崇侯虎那句名言——“生子當如蘇全忠,生女莫過蘇王後”。宛若醍醐灌頂,殷誦瞬間明悟崇丹鳳做這些事說這些話的原因。
崇侯虎大約要借著鹿台夜宴,將女兒送進後宮為妃。以崇丹鳳的出身,入宮不算什麼。但是紂王今年已經是年近五十的糟老頭子了,崇丹鳳卻是如花似玉的嬌俏少女。崇侯虎竟然舍得把女兒送進宮!
殷誦在心裡直搖頭:崇侯虎真是愚蠢,竟然妄想賣女求榮。崇丹鳳姿容豔麗,一旦進宮必然成為蘇妲己的眼中釘、肉中刺。兩女相鬥在所難免。
崇侯虎也不想想當年薑王後、楊貴妃這些與蘇妲己相爭的人都是怎麼死的,她們的母族又是怎麼被逼反叛、滅門的!
殷誦低頭看向手中的方玉。崇丹鳳說,這是曹州世子崇應鸞送給她的。崇丹鳳竟然將這麼珍貴的禮物轉贈自己,背後意義著實叫人悲傷。殷誦一時之間百般不是滋味。
懸掛在殷誦腰間的養鬼瓶忽然輕輕地震動起來。殷誦害怕瓶子裡的厲鬼跑出來,嚇到崇丹鳳。他連忙用左手按住瓶口。養鬼瓶很快平靜了下來。
殷誦緊緊摁著養鬼瓶的瓶塞還一會兒。確認無礙後,他才鬆開手。
殷誦抬頭,忽然問道:“你猜到我的父親是誰啦?”
崇丹鳳的視線終於舍得從方玉上挪開。她微微抬眼,輕輕一笑,很是驕傲道:“我又不是真的傻瓜。我猜對了是嗎?那你就好好拿著它。我哥哥很厲害的,不比蘇王後的兄長差。”
這已經是攤牌的話語了。
“好。”殷誦應了一聲,收起了方玉,“君投我以木桃,我報君以瓊瑤。我不會讓你後悔將它給我的。”
崇丹鳳臉上帶上一絲欣喜的笑意:“誦兒果然是個好孩子,姨奶奶沒有看錯。”
殷誦:“……”剛剛還在惱他喊她“姨奶奶”呢,現在又自己稱呼起來占他便宜了。算了算了,女人心海底針,有便宜不占假君子!
崇丹鳳起身,準備離開。
殷誦忽然開口,勸說她道:“既然不願聽你父親的,不如離開。回曹州,回你兄長身邊,亦或是其他地方。你身上金銀珠寶無數,天地寬廣哪裡不能安頓?”
已經背對殷誦的崇丹鳳,訝異地半轉身扭頭看他。青春美貌的女孩兒嬌美的丹鳳眼中微起紅氳。
崇丹鳳語帶苦澀道:“我不想為難叔父與兄長。”崇丹鳳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臉上一掃苦澀之氣。嬌美的女孩挺了挺腰杆,驕傲地說道:“何況,我也不覺得我會輸蘇家姐姐。”
她在曹州是騎馬上過戰場的女將軍,獻過計謀殺過敵寇,就是叔父都會時常稱讚她。可惜她終究是北伯侯的家眷。她已經失去了戰場這條於大商女子而言,最光彩的道路。
崇丹鳳已經琢磨好了。既然當今天子是個軟耳根,她入宮為妃未嘗不能淌出一條精彩的路子來!
她怎麼就不能成為另一個王後婦好呢?
殷誦不再勸說,他知道眼前的少女已經做定了打算,再多的勸說都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