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眼睛頓時亮了,忙不迭地扶起箱子,將滾出來的金餅重新拾回去。
“好了好了,有這一箱金餅,老兩口嘴上也能沾上點葷腥肉了。”
馬氏樂得嘴巴合不攏嘴。她連忙拖著箱子塞進床底下。把金子藏好後,馬氏往床上瞧了瞧,立即收斂了笑意。
馬氏瞅著殷誦紅得仿佛火在烤在燒的小臉盤子,“嘖嘖”兩聲:“燒得這般糊塗,哪裡還能治好?與其叫我家老鬼回來治病,不如提前備副好棺材,尋個好地頭挖好坑。”
馬氏有些後悔,怎麼把這麼個不成年、快死的小東西接在手裡。萬一死了,當真晦氣十足。
馬氏一邊埋怨薑子牙儘招惹這些人物,一邊手腳麻利地取來冰涼的井水,沾濕了兩塊帕子。一塊疊好了擱在殷誦的額頭上,另一塊則在她手上不停地給殷誦擦拭臉和身體。
馬氏一邊不辭辛苦地替殷誦物理降溫,一邊嘴裡叭叭個不停:“這麼好看的小娃娃,爹娘得多疼愛啊。你可千萬不要死在這屋裡。這是老鬼朋友借給我們的宅子。你死在這裡,我兩老夫婦多對不起宋老叔?”
馬氏將帕子重新打濕:“老婆子可不是嚇唬你小孩兒。你若死在這裡,你的爹娘肯定不肯放過我們。”
“我才六十,挨你爹娘兩拳還能活。老鬼七老八十,你爹爹碰他兩下,他就要嗝屁。”
“老鬼死了沒啥,你爹娘可要去蹲牢房,臉上燙字給人做奴隸哩。”
馬氏說了好些威脅殷誦不許死的話。白麵猿猴一直趴在門檻上,時不時衝著門外齜牙咧嘴吼叫。
馬氏不記得自己多少次打濕帕子再擰乾了,隻覺得水盆裡的涼水竟然變得溫了。她本就不是好脾氣的,早就為白麵猿猴的吵鬨聲弄得惱火極了。
老婆子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木盆就衝白麵猿猴潑了過去。
白麵猿猴是專業跳舞的,身姿何等輕盈靈巧?馬氏這邊剛把手來潑,它已經迅速地攀住門框,一個翻身上了屋頂。
結果,猴子沒潑到,卻是一股腦潑到了被哪吒拽進院子的薑子牙。
哪吒剛好扭頭瞧見一盆水潑在半空中。哪吒急忙撒手,顧不得薑子牙,自個兒蹦到了旁邊三丈外,躲過了一場水劫。
獨獨薑子牙,年紀大,身手不靈便,被潑成了個落湯雞。
薑子牙一抹臉,抹了兩手都是水。薑子牙臉色登時黑了,他想開口大罵馬氏不賢,又怕罵不過馬氏,被師侄恥笑,隻能硬生生地將這口怨氣憋了回去。
薑子牙隻當看不見馬氏,領著哪吒往屋裡走去。
馬氏沒成想會兜頭潑薑子牙一身,也沒介意薑子牙無視她,連忙跑去水井重新打水。馬氏想著說不得還要她老婆子辛苦,繼續給屋裡小孩擦拭去熱。
馬氏剛剛打好一水盆的涼水,轉身正要進屋,又差點撞上走出來的薑子牙。
馬氏將將把水盆端穩,一見薑子牙正臭著個臉瞧自己。馬氏出嫁前可是千金大小姐,最受不得氣,當場發飆:“老鬼,起開!”馬氏側身,把粗大的膀子往薑子牙門麵上推搡過去。薑子牙隻得往旁邊貼了貼,讓了馬氏進去。
薑子牙走出屋門,哪吒擔心地跟在他身後。
薑子牙說道:“我看王孫麵色,他是招了鬼。你將他帶來我這裡是對的。我這屋門口都懸掛著八卦鏡,尋常鬼祟跟不進去。”
薑子牙向哪吒解釋殷誦的病情:“他今日肯定受了不少驚嚇,加上不知道哪裡沾染來的蛇毒,幾樣合在一塊兒,才把他弄成了這模樣。”
薑子牙一陣後怕,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死鬼,害得自家學生這般模樣。幸好他在昆侖山時學習了一點煉丹之術,手上還有幾枚靈丹。剛剛他喂殷誦服用了一顆。小孩兒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除了高熱,其他病症已經驅除。
薑子牙年齡大,殺性卻比尋常少年郎都大。老道士搓了搓牙,暗道自家學生若是有個好歹,他必將這惡鬼打得魂飛魄散,便是屍骨也要給他挖出來,挫骨揚灰!
這般想著,薑子牙念動法訣,開了陰陽眼,向院中看去。他屋門上懸掛了八卦鏡,暗害殷誦的野鬼進不了屋子,必然逗留在院落中。
薑子牙往院子裡一掃,果然看到一道陰魂白影孤索地漂浮在院子中。這道白影就站在屋門口正前方,張著一雙鬼眼,直直地望著屋裡的殷誦。
這鬼其實算不得野鬼,是薑子牙認識的。不是彆的鬼,正是一直逗留在鹿台,不肯走的老侯爺季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