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裴世瑜命隨從勿來,獨自牽馬出了齊王府,遇一隊夜巡士兵,打聽到右將軍的宅邸,找了過去,被告知右將軍今夜在城外防營內巡夜,便照指點再去。
青州城雖有宵禁慣例,但他卻是齊王親自出城迎接的貴客,城門官怎會攔他,自是放行。他打馬出城,來到了右軍防營,遠遠見轅門周圍火杖光動,門外停了幾匹馬,再走近些,便認了出來,那領頭之人,正是昨日在筵席上見過的齊王世子崔栩。
觀崔栩仿佛麵帶慍色,來者不善的模樣,裴世瑜遲疑了下,停馬未再前行。沒片刻,崔重晏快步走了出來,向崔栩行了一禮,問他何事。
崔栩揚手,將左右悉數屏退之後,冷聲道“我聽聞,是你過去將人接回來的?”
崔重晏仿佛早便料到他的來意,應道“世子怕是有所偏聽了。怎會是我一人?瑟瑟娘子亦在。我不過擔起護衛之責罷了。當時出事,義父與夫人焦急萬分,世子又不在近旁,我再不去,難道坐看她落入險境?若是那樣,待世子歸來,恐怕又要怪我罪了。”
他這話應得,不卑不亢,實在叫人捉不到任何可指摘處。崔栩惱羞起來,一頓“姓崔的!你一向巧舌如簧,我說不過你。父王遭你蒙蔽,我卻知曉,你絕不是什麼善人!你若以為你如此便可瞞天過海,那便是癡心妄想!我問你,怎就如此巧,上回她來,也是你去接的?若不是你從中作梗,為何我與她的婚事遲遲不見進展?父王先前分明已經應許過我,將她許配於我!她已是我的未婚之妻!”
他冷笑“莫不是你看她花容月貌,便也見色起意,從中作梗?你到底在我父王麵前都說了什麼!我告訴你,她身份貴重,就憑你,一個喪家之輩,也想染指?”
崔重晏竟也不怒,隻道“世子自重。想知我與義父都說過甚,你自去問便可,來我這裡又有何用?天色不早了,我今夜親自巡營,軍務在身,世子也早些回罷,免得晚了,又惹義父生氣。&nbp;”
言罷,他行禮,便待轉身回營。
他字字句句,看似恭謙,實卻沒將人放在眼裡。崔栩怎肯如此乾休。
他憑著直覺,總覺自己婚事不順,與這父王的義子脫不開乾係。此次公主出了如此大的意外,出力者竟不是自己,而是此人。更不用說,戴厚的人頭尚懸城關,軍士皆言右將軍之功。
這一口氣,他如何忍得下,猛然拔刀,嗬斥崔重晏決鬥。他的隨從如今早就得過田敬叮囑,不敢再隨他了,急奔上來勸阻,對麵右軍裡的人遠遠看見,當即也衝了出來,一時,轅門口喧聲大作,紛紛攘攘。
裴世瑜未等聽完,便悄然轉身,牽馬離去。
他再不想多聽半句關於那女郎的事了。
昨夜起,他在羞慚與自責中輾轉一夜,又經曆一個白天的苦思,終於霍然開悟,下定決心,儘數摒棄不該有的雜思,歸他當行之道。
唯一仍覺掛心的,便是他那日的狂妄之舉,無禮至極。
對李氏女的諸多冒犯,隻能作罷了,他如今也不可能再尋她私下見麵了,隨她如何做想,皆是他該當的。
崔重晏那裡,當日自己對他,確實有所折辱。裴世瑜不願因己之過錯,引他對那李氏女有任何的誤會。
若是如此,他便真的罪該萬死。
正是懷著如此一個念頭,裴世瑜方出來,想尋崔重晏將事解釋清楚,澄清誤會,免得他有無謂的猜疑。
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叫他得知了如此一個意外。
原來那女孩兒根本不是崔重晏的人,而是齊王世子的未婚妻。
然而,憑了那日所見,裴世瑜很難不去相信,她與崔重晏之間沒有非同一般的關係。
此間到底何意,無須多言。
裴世瑜的眼前,不禁又一次浮出那少女的模樣。
倘若今夜不是親耳所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有著那樣一雙仿佛隱忍著萬千情緒的明眸的少女,竟與這兩個身份地位各皆不俗的男子都有著非同一般的關係。
他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他救下她時的情景。
對麵便是即將落下的森亮利刀,她靜立不動,神情分毫不見懼色,坦然得如一尊正在靜待烈火焚身的雪中冰人。
那一刻,裴世瑜甚至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這便是她等待中的來自上天的恩待。
他所知有限,自然不敢論斷,是她將這二人玩弄於股掌,然而,當再聯想到她在跟隨自己逃生路上所表露出的種種叫他意外的堅忍,她顯然並非如她外表那般簡單,此再毋庸置疑了。
先前是他輕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