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知脫了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她落後他幾步,跟著他往玄關那去。
“手電筒。”
沈清央遞過去。
她靠近,空氣中浮起濕漉漉的幽香。
徐行知眼皮都未抬,握著手電筒推開電閘箱。
他的袖扣沒解,隻是隨手向上扯了下襯衫,袖口布料收緊,露出一截精瘦嶙峋的手腕。
青筋脈絡根根分明。
視線掃到,沈清央眼皮垂下。
沒一會兒功夫,徐行知推回電閘箱,再按玄關開關,暖黃色的走廊燈亮起。
她肌膚的色調也從冷白變成象牙質感的暖白。
“好了嗎?”沈清央不太確定地問。
“嗯。”他把手電筒拋回給她。
“那我先去洗澡。”走了幾步,沈清央又回頭,輕聲問“你吃過晚飯了嗎?”
徐行知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冷水:“沒有。”
“……”
他轉身:“難道你的外賣有我的份嗎?”
沈清央指腹捏著浴袍褶皺:“我以為你不回來吃飯。”
徐行知的目光看過來,語氣漫然:“你以為?看來你比我秘書都了解我的行程。”
無非是看另外三人都不在,默認了他也不會回來而已。
徐行知懶得同她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冰霧在掌心化開,緩解了些許燥意,他視線從她身上收回:“去洗澡吧,洗完下來吃飯。”
半個小時後,沈清央從樓上下來。
長袖長褲睡衣,白色棉質布料,吹乾的長發柔順垂著,她彎腰解開餐桌上的外賣打包袋,鼻尖嗅到廚房裡飄來的牛排與迷迭香香氣。
走過去看,徐行知在分切煎好的牛排,這一次袖口解開,襯衫卷至手肘,小臂肌肉紋理分明。
好香。
鍋裡還燉著番茄肉醬麵,另一邊水晶碗裡是拌好的蔬果沙拉。
沈清央已經忘記自己外賣點的是什麼食物。
他準備的明顯不是單人份,她主動去櫥櫃裡取出了兩個碗,打開煮意麵的小鍋,熱騰騰的香氣撲麵而來。
徐行知看著她非常自覺地分了兩份出來。
他把牛排和沙拉端到外麵餐桌。
隻有兩個人吃飯,二人相對而坐,冷掉的外賣被沈清央推到了一邊,她低頭咬了一口牛肉,外焦裡嫩,煎的力道不輸外麵餐廳。
徐行知的廚藝比以前更好了。
過去的那些年裡,家裡沒人的時候,他偶爾會去廚房給她做東西吃,她九點後愛吃夜宵這個壞習慣就是被徐行知養出來的。
沈清央挑食,不喜歡洋蔥,不喜歡蒜味,也不喜歡香菜。
聚餐時照顧朋友心情,她不會說,但自己吃飯的時候會避開。
徐行知很不喜歡她挑食,但做東西的時候還是會剔除掉她不吃的配菜。
沈清央沒有在番茄意麵中嘗到一絲洋蔥味。
洗完澡,她真的有點餓,低著頭很認真地吃東西,頭發隨手紮起來,落肩上衣顯得肩背纖薄。
徐行知喝了一口水,神色平淡地看著眼前人。
空氣裡仍然飄著淡香。
是她一直很喜歡的檸檬香味。
她的沐浴用品,香水,都是這個香型。
月光稀薄得有些悶意。
吃到一半,沈清央手邊的手機飄出音樂,她瞥一眼來電人,皺著眉按下接聽。
跨洋電話,來電人是裴小少爺,徐家隔壁鄰居裴家的小兒子。
算得上從小跟她和徐行知一起長大。
“央央——”裴亦是唯二這麼喊她的人。
沈清央握著杯子喝水,語氣平靜:“你又失戀了?”
裴亦委委屈屈:“央央,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還是你懂我。”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裴小少爺有三百天都在失戀難過。沈清央略微有些無語:“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裴亦抽了下鼻子:“過幾天吧,我有點難過。”
“好。”她沒什麼真誠地安慰,“彆哭,回來請你吃飯。”
簡單聊了幾句,沈清央掛掉電話,抬眸撞進徐行知的視線,他靠在椅子裡看著她。
“裴亦?”他問。
她點頭。
徐行知淡聲:“這麼多年,你們感情還是這麼好。”
沈清央垂睫,挑起一根意麵:“畢竟認識這麼久了,多年朋友情分。”
“多年情分……”他念著這四個字。
空曠的餐廳裡,沈清央心口慢慢收緊。
片刻,徐行知起身離開,語氣微諷:
“說得真好,我們清央,一向最重情。”